自打徐氏沒了之後,顧六爺對這幾個孩子比往常看重了許多,尤其是體弱的蘭姐兒。
當即也顧不上和徐夫人說話,便轉身急急往裡面去看孩子。
徐氏也跟著進去。
本想借著安撫蘭姐兒拉攏顧六爺,卻見顧六爺的兩個兒子灰頭土臉,蘭姐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帶來的幾個小孩子也是衣衫凌亂,有一個臉上還有血痕。
還沒開口,顧六爺便急急將蘭姐兒抱了起來,輕輕拍打,柔聲哄勸:“乖女兒,哪裡痛了,怎麼哭成這樣。爹爹在這裡呢。莫哭莫哭。”
蘭姐兒在父親懷裡好容易止住了哭聲,顫抖地伸出細瘦的食指,指著徐家的毛孩子泣道:“爹爹,他們壞,說話不好聽,大哥讓他們別說了,他們還說。二哥哥護著我打了他們,大家就打起來了。”
徐氏紫漲著麵皮立即衝小兒子給了一下,正打在肩膀上,喝道:“讓你們進來和表弟表妹玩的,你們怎麼進來打架了。”
顧六爺就皺了一皺眉。
徐氏還道:“快給你們姑丈和表弟表妹們道歉。你們姑姑沒了,她在的時候最疼你們幾個了,你們要親親熱熱做一家人才好,怎麼不幫著照看錶弟表妹,反而打起來了呢?真是不懂事,在家裡怎麼教你們出來就忘了。”
康哥兒立即悶聲道:“做什麼一家人,我們才不要和你們做一家人,想娶我妹妹門都沒有。”
福哥兒也道:“就是。我們沒有孃親了,還有祖母、嬸孃和姑姑護著,當我們不知道呢,我們孃親就是被你們徐家人氣死的。現在還想來騙我們的妹妹做你們家的媳婦兒想要我娘留下來的嫁妝,真是壞透了。”
顧六爺臉倏地黑了下來,惱道:“這是怎麼回事?”
康哥兒就告狀道:“表哥們進來亂翻東西不說,還揪妹妹的小辮子。妹妹不讓揪,他們就說揪辮子算什麼,將來要嫁到徐家做表哥媳婦的,還說讓妹妹帶上孃親的嫁妝回徐家。我們都知道女兒家就是表哥也不能胡說,讓表哥們不要說了,他們還說,我們就打起來了。”
幾句話把顧六爺氣的胸膛起起伏伏,徐夫人連忙道:“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這些胡話,就在這裡胡說八道。”
揪著小兒子的耳朵,就重重擰了一下,小兒子立即嚎哭起來。
徐夫人還罵:“你們真是跟你們老子一樣不省事,沒眼色,人家是侯府的小姐,嫁到我們家裡來做什麼,胡說八道也有個限度,還以為自個是小孩子呢,沒見姑丈都生氣了。”
她這麼一鬧,顧六爺的話又說不出來了。
但就這麼算了,心裡又不甘。
這時戴氏等人都被哭聲引了來,見狀便道:“徐夫人若是打孩子,教訓孩子,不如去別處去。三個孩子為孃親守靈呢,小孩子不明白,咱們大人也該知道分寸。”
徐夫人面色不善,秦鳶擠進來道:“嫂子不如帶著孩子去涼亭坐坐,等會兒就該開齋飯了,小孩子只怕是肚子餓了才這麼鬧騰,待會兒吃了齋飯想聽大和尚誦經的就在一旁聽著,不想聽的就在院子裡轉一轉消食。侍衛們守在外面,這附近可能會有盜賊出沒,大家夜間都不要隨意出門才好。”
徐夫人只好揪著幾個孩子退了出去。
等她走遠了,戴氏道:“這是人家欺負你們叔嫂面嫩,真是什麼話都敢給孩子說,小孩子懂什麼呢。”
言下之意,還不是聽了大人的盤算才這麼說的。
顧六爺緊皺眉頭,憐惜地看著懷裡淚痕未乾的小女兒。
廋弱的身子,才養出了一點點肉。
眉眼之間,依稀有著徐氏的影子,但大部分像他和他生母文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