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成嫂子連杯好茶都不給您喝。”
秦鳶笑著打趣。
“嗐,”李郎中坐直了身子,“你不知道,他們那對養子養女很有些鬧騰,他家裡僕人本就不多,應付不過來。我去了連家主都沒見著,只給戚老孃看了眼睛。”
秦鳶立即警覺起來,問:“程哥兒和玉姐兒鬧什麼?”
“戚老孃說,都是程哥兒身邊那個婆子攛掇,鬧著要考進士,不願習武。程哥兒還說以前在侯府,侯爺答應得好好的,要進國子監,後來又說國子監去不了,但也要給他們兄妹請最好的西席。沒想到來了他家裡,又要改作學武。還說……”
李郎中看了眼秦鳶。
秦鳶笑道:“戚老孃還不是想帶話給我,能有什麼不能說的?”
李郎中嘆道:“養人家的孩子就是有這點不好,小孩子不懂事,又有人在中間攛掇挑撥,就會說些讓人傷心的話來。程哥兒說妹妹一向跟著侯府的小姐讀書,如今卻連個單獨的女夫子都不請,顯見當初是衝著侯府的好處哄了他們來,不是真心想要收養他們,兩個小的如今鬧著要絕食呢。”
“絕食?”
秦鳶惱了,起身走了兩步,站住道:“我和成嫂子去了家廟,她可沒給我提一句,顯見是我們不在府裡才這麼著。侯爺不是說留在府裡要好生幫著照看,就這麼照看的?”
李郎中“嘿嘿”直笑。
“就是,你家侯爺這是做的什麼事?你可要好好罰他。罰他什麼呢?”
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鬍子,眼角皺地像菊花:“就罰他在床前跪搓衣板。”
說罷得意大笑。
好像顧侯爺就在眼跟前跪著求饒似的。
秦鳶坐下,嗔道:“師傅莫說笑。”
“好,好。好。”
李郎中正經起來,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的確是有些渴了。
秦鳶又斟了第二杯。
李郎中清清嗓子:“說罷,什麼事?”
秦鳶似是有些為難,半晌才下定了決心,緩緩道:“師傅,您是知道我娘一家子境況的,我娘沒了,我孃家裡還有人嗎?”
李郎中猛地咳嗽起來。
好半天才止住了咳,啞著嗓子道:“你不好好過你的日子,問這些做什麼?”
秦鳶盯著他的眼睛,道:“老夫人兒孫都在身邊侍奉著,提起沒了的四爺,都哭成這樣了。我娘在秦家整日悒悒不樂,我從小看著她如此,心裡也難過。再則我娘留下的嫁妝,有陳家的醫書,我也想找到陳家的後人,好傳給他們,不要斷了。”
李郎中眼神閃爍,又去摸茶盞。
秦鳶手指在桌上輕點。
“以前我自顧不暇,只得將此事掩在心底。如今有了自保之力,便想完了我孃的心願。”
前世她費盡心機也查不出什麼來,陳家的後人也沒找到。
今生,她不想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