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風從東邊的海上來,
向西,向西。
周虞的劍光向西,向西。
來到金橋市,落在人民醫院。
世上醫院的太平間大抵都一樣,名叫“太平”,氣氛卻半點也不太平。
周虞拉開冰櫃,
他又看見了周虞。
這是一個身量高挑,和他差不多,身材也有一些相像,相貌英俊中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年輕人。
即便已長久地沉睡,面部只剩慘淡的蒼白,緊閉著眼睛,但那一雙英眉間的落拓不羈,仍是掩飾不住。
這是一個不幸的人,
自幼孤零,
生長於孤兒院,艱難地一步步成長。
他有一個做名演員的夢想,但現實照進夢想時,暴露出瘦骨嶙峋的人生,直到他在那條“秦國”的街頭,點著一支菸,被冥國餘孽登入。
然後,在被登入的一剎那,有蒼梧的高手執行清理,
他隨之一併死亡。
他在這個世上的所有痕跡,就只剩下一張冰櫃裡的卡片:“周虞,男,22歲。”
“他現在應該23歲了。”
周虞輕聲說道。
“是呢,我也23歲了。”
吳清清的聲音更輕,“你說,他看起來,是不是和你有一點像?”
吳清清伸手去觸控冰櫃裡的他的臉。
“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他放在這裡,不帶他回去麼?”
她自言自語,然後準備自問自答。
周虞認真說道:“他在這裡,你即便永遠不來,但總還記得他。
如果你把他埋入土裡,
你害怕有一天,連你也把他忘記。
這個世上啊,就再也沒有他的痕跡了。”
吳清清收回手來,握住周虞的手,冰涼,說道:“你好懂我哦。”
“我是專業的。”
“對哦,你學心理醫學專業的。”吳清清揚起臉問他,“那你覺得,我這是不是一種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