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過半,謝府。
本應是熄燈就寢的時辰,此刻卻是燈火通明,正屋大堂之上坐著一華衣婦人。
看著約莫不到四十,兩鬢卻有了些許白髮,精神面貌卻是極好,目光如炬。
這婦人左右各坐著幾名年輕女子,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母親,這大姐姐什麼時候回來?晚膳之後,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了!我好睏啊……再不睡覺,明天早上起來就不美了!”
“三妹,大姐在外辛苦這麼些年,好不容易回來了,等等又何妨?”
“二姐!什麼時候不能見,明天也可以的嘛……大姐姐現在肯定是在皇宮被盛情款待著,剛才皇后娘娘還派身邊的人,送來了上好的玉露膏,說說是給大姐姐的。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回來,難不成一晚上不回來,我們就在此等一晚上嘛?四妹,你說,是不是?”
“我……等一晚上都願意。”
謝蓮垂了垂眼眸,小聲地說道。
“哼!白問你了!天天捧著大姐姐送你的筆,盼星星盼月亮的。”
“三妹!你還說,大姐臨走時送你的玉簪,你之前不是天天戴著,後來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還哭了許久。”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知道被哪個賊給偷了!想想真是氣死我了!哎,不知道大姐姐知道了會不會生氣……”謝盞使勁地搓著手裡的繡帕,訕訕道。
謝蓉用帕子捂著嘴輕聲笑道:“還有你個小魔王怕的?”
“大姐姐,很好的,不會生氣的。”謝蓮眼中微微一閃,怯怯地說道。
謝盞一看到謝蓮這副模樣就生氣,她們可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妹,脾氣和她一點都不一樣,柔柔弱弱的,風一吹就倒。每次說話感覺像被人欺負似的,一點都不像是父親的女兒。
“你每次說話大聲點可好?又沒人欺負你,都懷疑你是不是父親的女兒?”謝盞毫不客氣地說道。
“盞兒,住口,你看你說的什麼話?這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快點道歉。”侯爺夫人柳若華厲聲說道。
謝盞一下沒了聲音,嘴巴一撇,轉頭向謝蓮道了聲歉。
話說這柳若華,是前刑部尚書柳岑之女,從小便跟著她父親,經歷各種刑獄案件,能謀善斷,機敏過人。與謝蕭是不打不相識,終成良緣,當時在滿京都還是一段廣為流傳的佳話。
“夫人,大小姐已經到門口了!”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廝,急忙忙地從外面跑來通報,差點被門檻絆倒。
柳若華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走,隨我出去迎接你們的大姐。”
謝菱抬頭望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往日的記憶,清晰可見,清晰的差點都讓她以為,時間從來沒有變過。
可是當她踏進門口,見著離她越來越近的母親時,雙眼逐漸朦朧。
母親什麼時候多了這許多的白髮,明明她當初離京時,還是那麼的美麗。
以前父親還在時,她可是最愛美的,只要是有了一根白頭髮,都要和父親鬧個半日。
“母親……”
柳若華只覺得眼眶裡一陣發燙,幾百個日夜思念的日子裡,日日夜夜,盼著遠方的女兒,平安歸來。
今日,終於見到了,柳若華猛地將眼前的女兒,抱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