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富貴茶館,確定沒有人跟著後,顧清越便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推開一處宅院的兩扇木門,便是芳菲閣的後院。
不多時,那個戴著金纏枝鏤空花紋面具的芳菲閣閣主,便身著一襲梨花白顏色的衣裙在後院裡站定了。
這些天顧清越愈發覺得大師兄蘇木可能是遇到危險了,兩人的關係那樣好,蟬衣總說他快要來見她了,可這一日日過去,還是沒有絲毫音訊,顧清越心裡的擔憂和恐懼卻是越來越強烈。
她和大師兄已經八年未見了,她實在想不出再見面是何種情形。
木門“吱呀”一聲,進來的是冷燃和衣錦,後面跟著一群大夫,也混雜著江湖術士,都是一出將軍府便被冷燃搶先請到了這裡。
顧清越起身走到那群人面前盈盈施了一禮,“諸位都是些有名的大夫,我這閣裡有位姑娘生了重病,請了許多大夫都說診治無望,今日也不求你們真的把她治好了,若能治好定有重金酬謝,治不好,也會付諸位每人十兩銀子,勞煩諸位跑這一趟了。”
然後便聽見有人說:“定當傾盡全力。”
顧清越也不過多廢話,直接讓閣裡的夥計抬出一女子,放在他們面前,那些大夫們一個個輪流給這姑娘檢視了病情,又一個個搖頭離去。
等他們全部診過一遍,時間已經耗的差不多了。
給了診金,又再三囑咐那些大夫一定要對此事保密,顧清越才送他們離開,依舊是從後門出去。
“抬去好生埋了吧。”
顧清越話一落,被白布半掩的那名女子便被抬出去了,這女子原本就病入膏肓了,卻恰巧暈倒在芳菲閣後院門前,看那蓬頭垢面的樣子像是個乞丐,顧清越自是治不好她,卻還是差人給她梳洗了一番,這些天她一直住在芳菲閣,精神恍惚,不過好歹臨死前享了幾天福,日日有人伺候著。
只是顧清越也沒想到自己難得一時好心,竟是在今日有了用處,那女子在今早已是隻剩一口若有若無的氣息了,她都治不好的,幾個江湖上的大夫又怎能起死回生。
瞧著那門關上了,顧清越才提裙上樓了。
楚慕言是從芳菲閣熱鬧的正門進來的,在一樓招攬生意的劉媽媽是一點也不敢怠慢,在她記憶裡,這位公子是唯一一個在閣主房裡過過夜的男子。
楚慕言上樓時,劉媽媽還不忘特意交代:“我們閣主可是好些時候沒有露過面了,也不知是怎麼了。”
似是專門等人來似的,顧清越的房門半開著,楚慕言隔門看過去,那紅衣女子一手撐著額頭靠在桌子上,雖看不到她的容貌,他也是能猜出面具之下是怎樣一副惆悵。
還是敲了敲門,顧清越扭頭一看是楚慕言,便帶了幾分疲憊的問了句,“怎麼是你啊?”
楚慕言沒有回答,只是推開門進來坐了。
顧清越在煜王府穿的衣裙大都束腰,在芳菲閣穿的衣服卻是沒有束腰的,看不出身形,再加上顧清越特意變了嗓音,清涼裡帶了幾分沙啞,即使在白天,楚慕言也是認不出來的。
他是怎麼也不會想到,此刻在他面前坐著的女子,是前一刻還在富貴茶館和他謀劃著動輒不慎便會成為謀反大罪之事的顧清越。
“聽說閣主把今日去過將軍府的名醫都請到芳菲閣了?”
“公子說什麼笑呢!”顧清越故作掩飾,起身給楚慕言倒了茶,“我這閣裡哪需要什麼名醫!”
“閣主別怕,我不會說出去影響閣裡生意的,只是閣主好歹幫過我,我只是誤以為是閣主出了什麼事,念及曾經的恩情,才過來看看。”
顧清越這才輕嘆了口氣,“我這兒死了一位姑娘,我本想著將軍府廣招天下名醫,前來的大夫該都是很厲害的,可終究還是我低估了那姑娘的病情,她剛剛還是沒了。”
“請節哀。”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顧清越擺了擺手,“不知公子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