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水水,乾淨落沓。
沿著長風遊過的竹林颯颯作響,天上白至大地,初陽清淡。
持刀遠客江水從樹影婆娑之中走出,渺渺遠山,一應長黛,江水照影石驚鴻,寥寥隔世明如鏡。
“敢問老人家,這裡可是江安地界?”
“你要是去江安那還早呢,再往南走......”挑著長擔的年邁農人正準備去往自家地裡,看她一個姑娘家獨身在外,想提醒什麼卻還是未曾開口。
“再往南走個七八日才要差不離能到,姑娘沿路多問問人也就知道了。”
於是低低道了一聲謝過後,她繼續往南走去,路過了各家農戶耕作的田地,一派脈脈煙火氣。
“殷鴉山。”
讀出地界碑上的字,才恍惚已過了大半日,到了土匪橫行的山頭。江水摸摸背後包裹,並沒有什麼貴重的事物,也全不怕土匪。
那便繼續走。
山路崎嶇,荊棘和野草渾開一處,可能是這群土匪改過自新,亦或是前不久的一場大雨沖刷,只是尋常山景不見血漬。
然而未多時江水便聽見有零零碎碎的腳步聲從遠方傳來,人數不多,她也當做不知。
“來者何人!”
“來者何人!”
“來者何人!”
原本悠哉遊哉三五成群的小嘍囉們猛然看見江水還有些怔愣,旋即整齊劃一地大喊,倒是頗有氣勢的樣子。
“喲,小娘子一個人趕路啊?”
小嘍囉的頭頭呸地突出嚼爛的草,起身舒展了下蹲久了有些僵的身體,撓撓腰間又彈出指甲間泥汗,掛著油膩假笑,“趕巧我們大當家今兒大喜,也過來喝一杯?”
他身後的十餘號人也或是搓手或是提溜褲腰帶地往前走,稀稀拉拉也將江水圍了一個圈。
看見她身後雙刀也不以為意,他們這些做土匪的見多了往來之人,江湖裡最是不缺花裡胡哨的角色,又有幾人拔刀。
倒是江水面無懼色地點了點頭,恍然大悟一般開口:“方才便說怎麼今日山腳沒有看守,原來都是沾喜氣去了。”
看見她這樣不鹹不淡的模樣,一眾嘍囉開始有些吃不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為首的那個眯著眼試探問:“這位娘子認識我們當家的?”
“久聞大名,未曾得見。”
那可不就是沒什麼交情,那個嘍囉頭子正準備大手一揮讓去手下“請”這小娘子上山,然而下一刻江水身形鬼魅已經繞道他身後。
眾人甚至無一能看清身影軌跡,嘍囉頭子只聽見身後傳來略帶疑問的女聲:“沿著你們修的路便能夠到了吧?”
這是個什麼角色!
嘍囉頭子看到自己人圍成的包圍圈裡空無一人,身體不由得僵硬起來,暗想怕不是來了個硬茬子,等他像老黃牛一樣緩慢地轉過頭時已經看不見人影。
他並不知道,這只是因為江水素來疲懶,又眼光高看不上這幾個人的粗淺身手不屑於動手,於是輕功震懾一番足以,剛好上山看看喜宴......殷鴉山土匪的喜宴,也不知有什麼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