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裡多有簡陋,寸亦劍環視四周從灰塵裡掃出一把舊椅子給江水坐下,然後去煮茶。
寸亦劍說是煮茶其實也不過就是燒一壺熟水,添點茶葉沫子沖泡了事,沾了一點茶味而已。
等到水開了,寸亦劍倒了兩杯茶來,一杯拿在手裡喝了,順勢將另外一杯遞給了江水,開口問道:“不知江姑娘來找先生有何事?”
接過茶來,江水看著杯中白水碎綠低聲道:“昨日曾見過陳先生一面,只覺得先生風格高古,特來拜訪一二。”
昨日才見過第一面?
看來是個外鄉人了。
寸亦劍笑得明豔:“江姑娘是外鄉人吧,你這樣推崇先生他聽了必然是要搖頭的。”
想來真名士也是不需要俗人如江水的誇獎的,江水也並不在意。
仰慕之情人皆有之,她有興致來拜訪之前便好奇的文人也就當給自己長長見識了。
如今世道顛簸有才學真性情之人頗少,她想著,能多見一個是一個。
“那寸小姐眼中的陳先生是如何呢?”
畢竟寸亦劍還算是閨閣女子,平日裡交往的都是鄰家的年紀相仿的姐妹們,討論的大多也都是些女紅服飾之類,在旁人面前評論陳先生倒還是第一次。
看了眼塌上還未醒酒的陳蕭,寸亦劍沉吟了片刻低聲道:“陳先生是我生平所見之中最富才情,最曠達卻又最憤懣之人。”
“江姑娘方才在屋外瞧見我卻沒有揣測我與先生的齷齪,可見也是個通透的人,想來是能夠明白先生的。”
寸亦劍又是嘆息一聲“可惜我已立志遠遊,不能常伴於先生左右。”
江水帶著些疑惑道:“寸小姐未曾考慮過你的父母兄弟麼?”
聽見這句話,寸亦劍若有所思看了江水一眼。
旋即她直笑著回答:“是之鑑說給江姑娘的吧,他最喜歡行走江湖的俠士了。父親是知我志向的,原本想著讓我成了親便走不了了,只是這種決定我不能接受。”
“至於之鑑,沒了我在家中也好叫他多被父親管教些,總想著以後寸家依靠我他好當個紈絝子弟,可真需要好好管教。”
寸亦劍知曉自己父親為了自己清譽絕不會大肆宣揚自己的出走——可這位江姑娘並不認識自己卻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且確認之後毫無驚訝。
可見她與自家父親與弟弟多有溝通來往,卻不會揣測男女齷齪,委實算個冰心霜骨的女子。
同樣,江水也暗覺這位寸小姐人如其名,女也亦劍,萬金不折。
江水問:“寸小姐欲往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