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接過林爺爺手中的大青魚，去廚房拿了案板，拿了菜刀，就開始剁魚塊了。先把大青魚的魚頭給切了下來：“奶奶，晚上我們燒魚頭湯吃吧。”這麼冷的天，一碗熱乎乎的鮮美的魚頭湯下肚，想想也是一件美事。而且最主要的是奶奶燒得魚湯好喝阿！
“好阿。一會你去村東頭找你三爺爺去買幾塊豆腐回來。”這點小要求，林奶奶自然是不會拒絕的。自家大孫女不就想喝點魚頭湯阿，燒！材料都是現成的，為什麼不燒呢！
“好。”林雙繼續剁魚塊。這魚塊剁得林爺爺有點膽顫心驚。
“雙雙，我來切吧！你力氣不夠大，這魚骨頭硬得很。你不要切壞了手。”正說著呢，林雙剁魚的菜刀就這麼歪了一下，差不點就切到自己手上了。林雙尷尬的笑了笑。老老實實的讓出位置，這條魚就交給自家爺爺處理了。到底是老手，林爺爺接過菜刀，又拿了塊布蓋在魚身上，然後也沒見他怎麼大動作的，一條大青魚就變剖成了兩半。接著就這麼切阿切的，分成兩片的魚身子就變成了一厚薄均勻的青魚片了。
魚片切完後，裝進洗乾淨的大臉盆裡，放上蔥姜、灑上料酒、再倒進些鹽花和白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攪拌一下。就可以放到在邊等魚片醃製入味了。剩下的魚頭魚尾自然是另外放好，一會晚上燒魚頭湯喝。林雙看著林爺爺麻利就把魚處理好了。就接下洗案板、洗菜刀的活。“我來洗，我來洗。爺爺你坐一會。”
林爺爺自然不會攔著大孫女幫著自己幹活的。看著拎著案板出去洗的林雙，笑眯眯的和林奶奶說：“果然還是要小人回來了，這家裡才熱鬧呢。”
“那你等著，等剩下的幾個都回來了，就有你得熱鬧了。一個個全是皮猴子，到時你不要叫苦就行。”林奶奶雖然說的不中聽，但是臉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起來的。平時兩個老人在家，吃多吃少，吃菜還是吃肉全沒有意見的，但是家中小輩一回來，那就捨不得了。魚阿、肉阿的燒起來。雞阿、鴨阿的蒸起來。平時養點雞鴨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候麼。
洗過案板回來的林雙去找了籃子。“奶奶，我們家的黃豆在哪裡？”
“家裡黃豆不夠了，你去了付鈔票吧。”林奶奶讓林雙去廚房櫃子裡拿了一隻湯盆。到時候放豆腐用。今年沒有種太多的毛豆子，一部分還是毛豆的時候就吃掉了。另一部分長老了，除了留種用的，都叫林爺爺拖去榨了豆油。榨好的豆油一部分給幾個兒女們都送了一點嚐嚐味道，另一部分就留在自家的油缸裡，供家裡的日常用油。
說起來，林家平時吃的除了豆油，還是菜籽油。菜籽油就是用油菜籽榨的油。不過兩者比較起來，菜籽油油腥味會重一點，豆油整體的色澤看起來油亮一點。反正都是自家出產的，吃起來放心的很。
林雙把大湯盒放在籃子裡，再拿了幾角錢，就這麼晃著籃子出門了。大冬天的，沒有什麼必要的事情，大多數人都窩在家裡過冬，所以一路走去，也沒遇見什麼人。等到了賣豆腐的三爺爺家，不光買到了新鮮的豆腐，還讓熱情的三爺爺給送了一碗豆漿。豆漿裡放了白糖，一碗喝完，身上到是出了一些汗，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還是三爺爺家做的豆漿好喝。”林雙不由感嘆了一句。鄉下人做事情沒有什麼別的心思，用料都是實實在在的。三爺爺家的豆漿比外頭早餐鋪子裡喝到的豆漿不知道要濃多少倍呢。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的原因，林雙總覺得家鄉里一切的東西都比外頭好。
三爺爺坐在一邊抽菸歇息，笑呵呵的不說話。不過那一臉的皺紋似乎是在講，一輩子都用來做豆腐了，這手藝怎麼會不好呢。不過，人家也說了，世間三大苦：撐船、打鐵、磨豆腐。都是真功夫。吃過豆漿、付過豆腐錢，林雙揮揮手就告別了三爺爺。
回去時，路過秦家的時候，從秦家敞開的大門裡望去，恰好看到正在幫著打掃房屋的秦竇同學。林雙衝他笑著擺了擺手，沒說什麼就回去了。一路小跑的跑回屋，林雙就覺得這天真冷阿。為什麼張市的冬天會這麼冷呢？林雙覺得自己恨不得披床被子在身上。
青魚片醃製了大半天了，林爺爺看看這魚片入味入得差不多了，就準備開始做炸魚片了。平時用來炒菜的大鐵鍋子裡裝了大半鍋的豆油，林雙蹲在灶前燒火。油溫上漲，估摸著差不多了，林奶奶就開始下魚片到油鍋裡。帶著作料及水份的魚片一下鍋，就聽到那噼噼啪啪油花四濺的聲音。
聞著那炸魚的香味，林雙不由從灶後探出了腦袋。“奶奶，真香阿！”林雙最喜歡吃這種油炸的東西。以前到過年的時候林家也要炸魚片的，只是那時條件不好，做的並不多。並不像今年這樣，會炸一臉盆的魚片。林雙看著林奶奶用抓籬把魚片上下翻弄，好讓魚片炸得更均勻一點。
“奶奶，什麼時候可以吃阿。”林雙覺得自己的口水都要出來了。鍋子裡原本白生生的魚片，現在已經變得金燦燦的。廚房裡滿是炸魚那霸道的香味。香味裡有蔥的焦香，魚的鮮香，真的太饞人了。
林奶奶抬頭看著林雙的饞樣子：“一會就要好了，等好了，先弄一碗給你吃。”魚片炸好之後，還要過濾掉多餘的油份。好不容易等油過濾的差不多了，林雙這才心滿意足的抱著碗坐在灶前吃炸魚片。魚片整個都是金黃色的。魚皮炸的已經酥脆無比。夾一塊炸魚片咬下去，甚至可以聽到那咔擦的脆響塊。炸的酥脆的魚皮和炸得恰到好處的魚肉一口全吃在嘴裡，那種滋味別提多美了。林雙一邊吃著炸魚片，一邊挑了一塊魚肚皮上的炸魚塊，去了大骨刺，直接塞進林奶奶的嘴裡。“好吃吧！”
“嗯，好吃！”林奶奶一邊吃著大孫女塞給自己的炸魚片，一面用抓籬將浮在油麵的蔥花撈去。然後又把第二批的魚片放進油鍋裡炸。林雙看了眼灶肚裡的木柴，木柴正燒得旺，一時半會的不會滅。於是林雙端著碗跑去找林爺爺。只是林爺爺沒在家。
“奶奶，爺爺去哪兒了阿，剛才還在家的呢。”林雙自己吃一口，再喂林奶奶一口。覺得這剛炸出來的魚片實在是太美味了。就這麼單吃，感覺自己也能吃下一大盆子的。
“你去買豆腐的時候，村西頭的陸家來人了，請你爺爺這個時候過去一下。”兒女多了都是債。林奶奶不由輕嘆一聲。說起來都是一筆糊塗賬。子女七個，只是現在老陸生病了，居然沒有一個肯出面照顧的。想想也是作孽的。不過，作為外人也不好多作評價的。
“這樣阿。那爺爺要回來吃飯嗎？”這炸魚片，剛出鍋的時候，是剛出鍋時的味道，鮮香無比。等炸魚片冷了，再紅燒一下，又是紅燒過的滋味。所以，冷吃、熱吃兩相宜。
“大約是不回來的。等炸好了魚片，我們就燒個魚頭湯，再炒個白菜。就可以了。”兩個女人，吃不了多少菜的。一菜一湯足夠了。
“好！”
另一頭，林爺爺也依著約好的時間去了陸家。一進門，就看到幾個長一輩的都大。陸家擺了二桌酒菜。一桌都是請得村子裡有頭有臉的，以及輩份大的。另一桌估摸著應該是陸家小輩們坐著的。陸其和是陸家的大家長，一臉病容，苦笑著指了指上手那桌，請林爺爺坐下。
林爺爺也不推辭，說起來林爺爺在村子裡的輩份也是數得上的。和同桌的老人們都打過招呼後，就坐了下來。這一屋子雖然加起來得有十來人，但是，那氣氛真算不上好。林爺爺看著他們這一桌還有空位，估計是還有人沒到。還好沒等多久，這二桌子的人終於坐好了。
陸其和歪歪斜斜的端著酒杯子站了起來，什麼也沒說的，就自己先幹了一杯。“老陸，坐下說話，你身體也不好，喝什麼酒！有什麼事情我們慢慢說。”和陸其和坐一桌的是陳老頭，雖然鬍子都花白了，但是那眼神卻是依舊銳利。想當年，陳老頭也是當過兵，殺過敵的。
“唉，老話說了家醜不可外揚，可今天我還不要這張臉了。我也就這個樣子了。日子過得苦點沒什麼，但是不論怎麼樣，我也得把我家老太婆的安頓好了。”陸其和這兩年一直跑醫院的，自己的身體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自己心裡也有數的。但是自家老太婆身體還是好的，還能活好些年，但是子女們一個個都當他們是拖累，這讓他怎麼也放心不下陪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