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一直跟著劉宏這麼些年,他早就習慣了當今聖上的脾氣。
更何況如今的局面也的確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宦官能撐得住的。
大殿之中又陷入了沉默,大殿外黃昏晚晝,僅僅只是過了一會兒便伸手不見五指,整個大殿之中更是死一般的寂靜。
那兩個掌燈的小宮女在門外偷偷的看了一眼,沒有聽見劉宏的聲音也不敢輕易進去。
按說身份,其實這兩個小宮女也頗得劉宏眼緣,平日裡頗為鬧性,所以才敢這般放/肆。
這二人在門外偷偷摸摸的側耳聽了聽,還沒等聽出什麼動靜,突然兩人身形一顫,齊齊癱坐在地上,眼看著腦袋一耷拉竟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而在大殿之中,張讓面無表情的收回黑靴,身上暴起的氣勁餘勢一時還沒有完全散盡。
沉默間,一直默不作聲的劉宏,寬大的手掌搓了搓鎏金龍首做成的椅把,似是帶著留戀一般,多有不捨的交代一句道。
“讓,我若是死了,你需得好好看著我大漢江山。”
“陛下言重了。”
說是客氣,張讓卻並沒有因為這句話有絲毫的得意。
即便眼下劉宏有託孤之意,但是張讓心裡非常清楚,如今這場變局難說個定數,說不定他還比劉宏早死也不一定。
只不過這些心思,他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君為君,臣為臣,更何況眼前的漢靈帝劉宏可是正兒八經的大漢正主,身負九州龍氣於一身。
那一襲金色龍甲傳承至武帝中興之時,更是將劉宏身上的氣運提升到了極致,加上他現在日夜不離乾和殿,甚至都不開那龍椅,其氣數雖殘卻尤未有絕。
張讓有一斬千軍的實力卻還是不敢在劉宏面前造次。
這是一頭行將老朽的雄獅,即便再年邁衰頹,還是讓人不敢輕易試探他的威嚴。
說來可笑,大漢百年基業,到了此間,劉宏手中能放心用的人卻是一個宦官。
想到這裡,劉宏自嘲似的笑了笑,微微抬起頭,看向了宮外昏沉的天際。
如今的大漢朝,上起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全都離心離德。
滿朝文武百官都在虎視眈眈,每日上表的奏摺十有八九全是在彈劾這幾個為劉宏所用的宦官。
那些所謂的忠良自然不會這麼沒有眼力勁,他們只是太過貪心,就像是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鬢狗,即便是被嚇退了也會探頭探腦的圍過來,一步步的試探著,蠶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