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一大早,才矇矇亮,朗尼少爺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人從被窩裡硬生生喊了起來。
今是大會的首場選拔賽,威斯特侯爵籌備了數週時間只為這幾日的錄影轉播,早早就動員起所有手下把裝置運去預定好的攝錄地點,安排準備工作。那時還沒亮,視野朦朧,他大聲呼喊著指令好一陣忙碌,再回轉駐地,竟被告知那懶鬼子還在睡覺,頓時氣得鬍子亂顫。
“整就知道不務正業!快走!”他拎著那睡眼惺忪的糊塗蛋罵了幾句,叫過幾名僕從帶上工具揹包,把這子趕去“工地”幫忙了。
闊少只能打著哈欠磨蹭到了公會大廳外的比賽場地。昨日一場歡宴結束後,外圍的紅牆便被土系力量者們改造成了三道高低欄杆,圈內的石凳石桌全被消抹去,換上了十六個帶有防護網的圓臺——這便是傭兵比武時所站的地方了。
此刻才剛亮,昨宿醉未醒的遊人旅客們都還在夢鄉里沉寂,場內除了穿著藍白工作服在巨大攝錄儀邊忙碌不停的技術人員,就只剩下十餘名身著黑紅軍服的巖城警衛。闊少眯著眼睛漫無目的沿矮欄杆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索性帶著幾個僕人就近往圓臺邊一靠,縮著肩膀睡起回籠覺來。
他也不知睡了多久,漸漸覺得身上越來越燙,眼前明晃晃透著紅光,再一睜眼,碩大的烈陽早已升到城頭,熱辣辣的金光正照著比武會場,帶著呼嘯捲過的幹風,還真有點鐵血沙場的意味。
朗尼被熾熱陽光照得眼都花了,趕緊站起身拍了拍斗篷外套,躲到陰涼處揉揉眼眶,才環視過會場周圍。三層欄杆外一片人山人海水洩不通,都擠佔著高處,拿著“卡羅”工坊特供的望遠鏡朝下俯視,交談呼喝聲嘈嘈雜雜不絕於耳。
他正茫然看著遠景,身後邊一名僕從快步走了過來,指著公會大廳門前那無數紅布綢帶圍繞著的指揮高臺,低聲問道:“少爺,老爺已經到會場了,叫你過去呢。”
“不去不去!”闊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再瞧身邊這數十圓臺外已有了不少傭兵的身影,眼珠一轉,傻笑著運起嗅覺神力,開始滿場轉悠找人。他可知道今這首日比賽是團體組賽事,明才是個人賽,那位人稱“冰鳳”的特納姐肯定會出現的!
他這點雞肋神力別的沒啥用,找起人來倒絕頂好使,沒多久果然便嗅到了瑞亞那股特有的,帶著濃烈酒味的香氣。他樂陶陶就往香味來源的方向跑,剛轉過指揮台果然看到了那抹紅裙,心中一喜正要往上湊,卻發現前面突然排開了一道人牆。七八個罩著熊頭披風的大漢抱起雙手擋住了他的路,一個個目光簡直凶神惡煞,前頭那位赫然正是曾來參加過酒會的“冰熊”隊長阿納雷。
“哈哈,阿納雷先生,早上好,早上好……”他快速理了理奔跑後散亂開的紅髮,乾笑著想要上前搭訕,哪想對方根本沒搭理自己,只伸手往腰間那短銃上拂了幾下,唇角帶著森森冷笑。他一看這模樣哪還敢再起別的心思,又幹巴巴客套了幾句,轉頭就走,生怕被他們給截住教訓一頓。
城門上三聲炮響後,團體選拔賽正式開場。由於比賽日程緊張,整場預賽都採用“守擂”的形式,分十六個擂臺。勝者即為擂主,可繼續接受挑戰;敗者也有一次翻盤機會,可另尋擂臺再次挑戰。到最後留下的十六個團隊即可進入決賽。
朗尼慢慢悠悠在扇形賽場內來回逛了兩圈,看著圓臺上數十上百人捉對比武,呼來喊去神光亂閃,幾番過後真覺得無聊了。他想再去看看“冰熊”比賽的擂臺吧,又怕被那群“粗人”抓到趕出來,眼瞅第一輪比試都已快結束了,他正琢磨著是不是要去指揮台休息休息,餘光忽然瞄到遠處擂臺上正立著個披了白斗篷拿著紅木菸斗的身影,腳步頓時一滯。這不正是那位不知所蹤的神秘白袍修士嗎!他想著自己的“拜師大計”又來了精神,樂顛顛跑著奔了過去。
“閣下,您還記得我嗎?閣……”他很快立到臺下,抬頭見上面戰鬥並不激烈,忙不迭想和白袍修士套套近乎,沒想再一轉眼瞧見另一邊那銀邊遮陽傘下戴著草帽的淡紫色女孩身影,頓時像被人捏住了脖子,半個字也發不出了。
這身熟悉的衣服……不正是楻國的彌幽公主殿下嗎!?她……她怎麼會到巖城來的?居然還參加了比賽,難不成……那個人也來了!?他想到那幾乎已成了心中噩夢般的存在,禁不住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就想溜,不料臺上那位正巧發話回應了。
“是你啊……”雲軒懶散地吸了口煙,瞥了瞥前方正左支右閃和對面火系修士對拼神力的徒弟,再瞧瞧身側一臉嚴肅隨時準備出手治療的尤諾,才把頭轉過來稍覺奇怪地掃了朗尼一眼,“你也來參賽?”
他這一聲問出了口,闊少想走也不敢走了,只能心翼翼地又往女孩方向掃視了一圈,沒尋到那個身影才悄悄吐了口氣,訕笑著答道:“不是不是,我來負責看管這些攝錄儀的。”他揮手比了比圓臺外彎弓般立起的碩大鋼鐵機械,絲毫不以遊手好閒為恥,倒有些沾沾自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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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祭司本就是隨口問的,也沒在意,看看前面徒弟打得還不錯,那火系修士節節敗退,連火焰護盾都要撐不住了,才滿意地點點頭。
“換人。”他輕聲一喝,揮手彈出白圈罩住了火修士,再一拂袖,擂臺對面那四名囚犯般被白光束縛住的對手中又被放出了一人。那人穿了套略顯破舊的青綠色皮甲,雙手各抓著兩尺餘長的精鋼短劍,看著像是個敏捷型的劍士。
他剛被放出神力牢籠還有些茫然發愣,猛瞧見前面一束黑漆漆的光箭射了過來,下意識拿武器一擋。那黑光碰到了劍身即刻炸開一團黑焰,區區凡鐵怎擋得住霸道無比的聖玄之力,短劍上瞬間顯出道道焦痕,帶著灼燙溫度急速向手柄處蔓延。那武士趕緊將廢劍一扔,身上青光閃爍,帶著滿腔怒氣用力一跺腳,揮著單劍直衝向界海而來。
學徒方才和那火修士你來我往打得有板有眼,但都是遠距離的神力碰撞,感受不到多少危險,可如今瞧見這位眼眶瞪出了血的劍士朝自己直撲過來,頓時有些手忙腳亂。他急匆匆甩出了兩團神力球想要攔住對方,卻被武士輕鬆側身閃過,正想著要不要退開幾步暫避鋒芒,身後便傳來了老師不急不緩的指導:“看準他落劍的方位,調轉神力防守,別怕痛,他破不開你的防禦。”
祭司輕聲一句話讓界海如吃了顆定心丸,他想到身後還有隨時會出手治療的店長,更是懼意全消,沉住了氣睜大了眼,看著青光纏繞的短劍迎面劈來,咬咬牙在右手凝聚起神力往上一架。
那霹靂閃過的青色短劍看似犀利無比,但一遇到少年手臂上薄薄一層黑色神力,僅是劃破了衣服就突然如被膠水黏住了般,任憑武士再用力也進不得分毫。
但凡神力碰撞的勝負,一則要看神力能凝聚出的強度大,二則還需看相生相磕屬性。聖玄之力乃是楻國開國聖君所使用的力量,凝聚強度堪稱舉世無雙,屬性上更是霸道,除了光明之力,沒有任何一種力量敢朔其鋒。是以界海雖然初學乍練,又毫無對戰經驗,這番現場教學後倒也能不落下風。
那劍士眼看一擊不成,轉步一個旋身,抽劍斬向少年此刻毫無防備的腰側。界海畢竟是個新手,一時反應不及,那短劍帶著青光眨眼切開斗篷,剛割進他腰部薄薄的肌肉裡,就被意念流轉中的神力脈流卡住了。
血花霎時飛濺,界海被劇痛疼得一個哆嗦,也不知腦海裡怎麼就冒起了股無名怒火,緊閉著眼雙手猛然一推,掌間頓時湧起臉盆大的一團黑光,如巨錘般將那武士連人帶劍衝得一個倒翻滾下了擂臺。
可憐的劍士渾身裹著滾燙黑焰,慘叫著在地上撲騰了幾下,便被雲軒隨手揮出的光明神力籠罩其中,餘下的黑光頗不情願地和白光又爭鬥了幾秒才消失殆盡,總算將他從痛苦折磨中解救出來。
尤諾在界海傷口處附上幾道治療神光,隨後又來到擂臺邊緣,探頭看了看那劍士的傷勢,便輕身躍下幫他仔細治療起來,也不管這麼做是否符合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