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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尋(上) (1 / 2)

晚餐時間剛過,盡遠斜靠著床頭軟枕,雙眼沒有聚焦地看向前方。矮櫃上擺著臺巧的魔力放映機,那略帶了黃色,猶如老舊相片般的畫面裡似乎在演著一出喜劇,放肆的笑聲間歇迴盪在這空蕩蕩的寂靜房間,尤顯得刺耳。

他依舊冷著臉,對那場聲嘶力竭的表演完全心不在焉,只是不停用雙手輕輕揉過腿部關節,從上往下週而復始,希冀著能讓它儘快回覆知覺。他此刻幾乎是個廢人,雖然在那不知名藥劑的神奇作用下,雙手已經重新有了力氣,但腿部卻仍是麻木僵硬著,根本下不了床。

所以,這幾的生活起居都是由老管家來親自服侍他的。能和他這樣長時間相處,老人似乎很高興,儘管事務繁忙,每還都不厭其煩地抽著三餐間隙多陪他聊上一會兒。

他和路易斯並不像同母親那樣冷淡,因為家庭的特殊情況,甚至可以,他從就是老人一手拉扯大的。為此,他言談間總會露出點親近的意思,卻又常惹得老人想起過去,忍不住垂頭嘆息。

這上下三層的大屋子裡就只有他們兩人,自那後,他都沒再見到母親的面,彷彿真如她自己的那般無暇顧及了。這讓他多少鬆了口氣,句老實話,十多年轉眼過去,他如今對母親已沒了怨恨,更多的是一種逃避心態。他在京城生活了這麼久,早就習慣了那裡的一草一木,在對美好未來存著期待之餘,他更因自己暗處的身份深感不安。

由此,每次和母親會面,他都抱著消極的態度只管完成密令,根本不想過多參與進她的計劃。母親從不告訴他計劃的詳情,他更不會主動詢問。只是這次,他已隱約察覺到,自己似乎正陷入一場陰謀交織的泥潭裡,但不管怎樣,他不希望把舜也牽扯進來。想到這裡,他更急切地揉搓起雙腿關節,意圖早日恢復。

他一方面琢磨著該怎麼去和舜透露這點訊息,而另一方面,又因為聽了暗堡面臨的滅頂之災,心頭止不住陣陣發堵——那畢竟是他的故土,是他血脈裡割捨不斷的東西。可能源危機已是整個世界都面臨的窘迫境地,他一個侍衛隊長,又能在這國與國的交鋒中掀出多少波瀾呢!?

也只能如她所,等舜登基後,想辦法多跟暗堡開通些貿易吧……他手下動作忽然一頓,靠在床頭暗暗盤算起來:黑鐵之民別的沒有,打鐵鑄造的手藝絕對一流,只是京城並不流行鐵器,用得最多的還是木材和玉石……軍械裝備是肯定沒人會買的,珠寶水晶又不合楻國饒審美,這可怎麼辦呢?

他琢磨了半也沒個好主意,忽聽到樓下大廳裡傳來整點鐘聲,下意識看向那扇雕花鐵木門,靈光一閃有了辦法。起來,當今陛下一直奉行簡樸,皇宮各處的樓閣殿宇都因年久失修略顯破舊了,要是能趁著新皇登基翻新宮殿的機會,把暗堡這份鑲鐵的手藝推廣一番……黑鐵配烏木,顏色毫不衝突,花樣更可千奇百變,絕對能滿足各類人群的不同需求。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奧雷拉鋼鐵的製作工藝複雜,但因為無人賞識,價格卻始終徘徊在中游。一旦京城開始流行這種風尚,南島也必定跟風而起,到時候水漲船高,對那些在地穴裡討生活的礦工和鐵匠來,也是極大的好事。

他並不知道大朝議上發生的皇位繼承者爭端,此刻定好計策,只覺得心中壓力去了半,手下又麻利推拿起來,卻聽到放映機裡突然發出一陣滋滋響動,緊跟著悅耳的和絃樂響起——又到了整點新聞簡報的時間。

鐵盒中央的畫面即刻轉變,一名裝扮妖嬈的年輕女子側坐在鋪著華麗皮草的沙發上,面帶微笑,朱唇輕啟:“親愛的朋友們,大家晚上好,現在為您播報晚點新聞。首先是本臺最新收到的一條尋寵啟事:威斯特少爺家新丟失了一隻綠絨哥維利亞異種犬,叫做克諾斯,今年19歲……哦,這麼長壽可真是不一般,威斯特少爺平時肯定把它照姑非常好……”

那女子嬌滴滴拋了個媚眼,想要拍少東家的馬屁,盡遠卻是聽得一愣,他跟那倒黴闊少爺打了這麼久交道,從沒見他提到過哪怕一句關於狗的事。他心裡狐疑,總覺得這新聞有些古怪,又聽裡面繼續道:“克諾斯是威斯特少爺新認識的一位異國女士所贈送的,自從丟失之後,那位女士整愁眉不展……”

異國“女士”?盡遠聽到這裡面頰一僵,那不就是舜嗎?那這個克諾斯,不對,這不就是自己姓氏的倒寫嗎!?他想清楚這點暗語,頓時如遭雷擊,連目光也呆滯了一瞬,幾乎可以肯定這新聞是那土財主的鬼主意,只是那傢伙巴不得自己永遠失蹤別礙他的事,會這麼好心發通告來找,恐怕是舜已經回南島了……

他盯著那鐵盒,彷彿能透過它看到朗尼那張欠扁的浮誇笑臉,心情一下就往谷底墜落。眼下皇子既然回來了,最棘手的事就又翻出腦海:到底該怎樣和舜解釋自己這幾的行蹤?

他聽著那矯揉造作的播報聲,千頭萬緒飛掠而過,最後還是嘆了口氣,默默揉起腿來。無論怎樣,都得先恢復行動能力……他微微失了血色的面龐重又變成初始的冷淡樣子,心不在焉聽著播報,只是眼中那絲帶著熱切的喜氣始終消褪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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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還無法重逢,但能得知好友平安回來,已經算是這幾里,他唯一可稱欣喜的事情了。

週一清晨,整個星城還沉浸在狂熱晚宴後的酣睡中,威斯特少爺的那所別墅花園裡,卻是一大早就忙碌個不停。白衣僕從們全都被動員了起來,面色古怪地端著餐盤,彷彿流水般淌過泛著溼氣的石子路,迎著朝陽往前遞送。

花園的那張方桌此刻又加長了一倍,各類點心食擺滿桌面,排得整整齊齊,香氣簡直混成了一團燻蒸熱浪,叫人難以分辨。彌幽規規矩矩坐在桌邊,等著身旁的哥哥給她夾菜添飯,口口吃得一聲不漏,絕對是皇家教養的典範。只是她一碟又一碟不知吃了多少,卻還是沒個盡頭似的,讓那些端材僕人們看得心驚肉跳,生怕一個不心撐壞了這位姐,主人要拿自己出氣。

此間的主人朗尼少爺卻遠遠躲在了水池邊,頭頂拿個大太陽傘架著,蓋住了那張已經被他摳出毛邊的藤椅。他這會兒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去形容,不是高興,不是悲傷,不是怨恨,不是氣憤,總之,就和他那頭未梳的紅髮一樣,糾結得分外鮮明。

他從那花傘底邊和桌面夾出的狹縫視野裡,恰好能瞧見那個面色冰冷的青年在給女孩夾材手,細瘦修長,骨節分明,肌肉延展中沒有半點顫抖。他怎會忘了這雙手?當初拍賣會的那場異變中,正是這手中的長劍劈開了猙獰蛇怪的頭顱,將他從生死邊緣拽了回來,但如今,它的主人卻已換做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讓他無法接受的面貌了。

他輾轉了一整夜,還是沒有想出該怎麼去面對這位異國的皇子。那些曾經的愛慕和依戀,就如同泡沫破裂粉碎,而殘剩下的,除了無盡的空虛和失落,還夾雜了一點深沉的恨。

他恨這該死的命運,為什麼自以為遇到了命中註定,卻又總是要被現實無情嘲弄;他恨這可惡的皇子,明明做錯事欺騙了自己,還偏又一副理所應當的態度,教人怎能不咬牙切齒;他還恨自己有眼無珠,糊里糊塗掉進了紅粉陷阱,就算到了眼下這個地步,還依舊纏著那點痴痴念想,難下心頭。

真是犯賤!他用力閉上眼睛,眉頭皺得擰成了一塊,妄圖能暫時消除一些頭腦中的愚蠢雜念,但緊跟著聒噪起的連串叫聲,又將他的自制力推到了崩潰邊緣。

“哎呀,我彌幽,你怎麼不叫醒本鳥呢!?居然一個人偷偷跑來吃早飯,真是太過分了!”阿黃被濃郁的食物香味勾醒,大呼叫地從二樓扇著翅膀滑了下來,直接落到舜的頭頂,很自然地踩了幾腳,又瞪著眼睛跳到彌幽肩頭,鼻孔裡直噴白煙,看來真是氣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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