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雲渾身一悚,全身泛起雞皮疙瘩,當即就要追出神堂。可走了幾步,又想:“不成,且不論提婆達羅已走遠難以追蹤,就算我追得上他,如何能是他的對手,只能白白丟了性命。看來為今之計,只能舍了左賢王,去右賢王那裡,用闊闊拉交換期頤。”轉而有些為難,“不過,期頤內傷是否痊癒了?若右賢王僅僅讓提婆達羅帶走期頤,卻沒辦法治好她,到頭來又有何用?”思及此處,端的是糾結萬分。
他邊想邊走,不意回到了琉璃大門處,低頭瞧見滿臉是血的臨覺道忞,搖了搖頭。
這胖大和尚雖說行事不端,但那日兩人在迴廊同行交談,路行雲卻隱約感到其人內心深處似乎藏著極大的委屈與怨念,今日遽而身死,不免有些惆悵。
未曾想,剛要離開,臨覺道忞身子一動,居然咳嗽了兩聲。
“大、大師......”路行雲腳步遲滯,吃驚道,“你還撐得住?我這裡有丹藥,先給你用上。”
臨覺道忞口帶血沫,虛弱道:“不勞少俠費心,貧僧經脈盡斷、臟腑皆碎,斷無存活的道理,這條性命算是交代了。咳咳咳咳,貧僧殺戮過甚,違反釋教慈悲為懷的宗義,已經做好了下十八層地獄、償還業報永世不得超生的準備。”說著話,卻輕輕抖了抖僧袍大袖,從裡頭掉出一張牛皮紙。
路行雲俯身拾起牛皮紙,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寫了許多文字,個個小若蚊蠅,疑惑道:“這是什麼?”
臨覺道忞沒回答他,反而道:“今日清晨,貧僧......咳咳,貧僧聽說少俠的朋友在治療中似乎出了岔子......身體......身體狀況不妙......”
路行雲驚道:“出什麼事了?”
臨覺道忞嘴角流血不止,滿是血泡:“不、不清楚......還沒到死的那一步,但、但是兇險異常,離死也不遠了。”
路行雲面色陡變,顫聲道:“怎、怎會如此......”
臨覺道忞道:“長生教派終不靠譜,要救你朋友,咳咳,還得靠我佛門的法子。”
“什麼法子?”
“找到陽璉真伽與大慧行思,他們一個會梵天白象功,一個會座獅地獄功,都是我佛門至高絕頂神功,兩功齊發,當能徹底熄滅心火,救你朋友。”
路行雲道:“若這樣能救,當初何必將我朋友送來泡龍城?”
臨覺道忞道:“神功有效,但陽璉真伽與大慧行思的功夫沒練到家,要催動功法救你朋友,勢必元氣大傷,他們還要幫左賢王做事,自不願意為你朋友作出犧牲。”接著道,“可是,你......咳咳,你把這張牛皮紙交給他們,他們就願意救你朋友了。”
路行雲看看手中的牛皮紙:“把這個交給他們?這上面寫著什麼?”
臨覺道忞長嘆道:“數十年苦心孤詣忍辱負重,才換來這一張牛皮紙。道忞福薄,沒緣分看到正統佛門光大的那一日,就讓陽璉真伽他們得些好處吧。咳咳,無所謂了,我四人最初說好了同心協力,本也不該、不該各藏私貨,走到今日這地步......”
路行雲猶豫不決:“可是我朋友被右賢王的人搶走了,我去找左賢王,救不了她啊!”
臨覺道忞雙目圓瞪:“你不送牛皮紙,你朋友必然重傷而死!”中氣十足說完這一句,吐出口血,當即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