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劍才出,咫尺之外,司馬輕用力一拽,已將路行雲整個人提離地面,搶先要走。
正在這時,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一擊得手的司馬輕心花怒放,正待將路行雲帶走,突然間卻感覺手裡一輕。急目看去,驚見自己攥著的,只剩一條細細的布腰帶,路行雲本人居然仰面向後倒著連翻兩個跟頭,瞬間閃到了幾步開外。
原來,路行雲為了脫身,急中生智,順著司馬輕使勁的方向再加一把力,三下五除二如同壁虎斷尾,捨棄了原本就疏鬆的腰帶,順勢避走。
心傳宗拳劍雙修,司馬輕失去長劍固然敵不過陸辛紅,但制服路行雲仍然不成問題,路行雲很清楚一旦被他提住,勢必被製得服服帖帖再無逃出生天的機會,由是顧不得雅觀不雅觀,隨機應變。
路行雲的衣衫本就單薄,這下沒了腰帶束縛,加上連滾帶爬,渾身上下早在陽光下暴露無遺。陸辛紅愕然顧視,臉刷一下變得比自己的袍子還紅,連連嗔怪:“哎呀呀路少俠,你這是做什麼,羞也不羞!”話是如此,兩隻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著看。
“陸前輩,快動手!”路行雲無暇顧及自己的體面,單膝跪著、以劍拄地,剎住後滾之勢,同時大聲疾呼。
“哦哦!”陸辛紅受到提醒,意念迴轉。“呼啦啦”紅袍翻飛,起劍飛身,如雨燕擊水。
司馬輕到手的鴨子飛了,又氣又惱。剛落地,劍芒自額間亮起。他暗呼不好,因無劍抵抗,只得雙掌用力一合,“咣”一下蟹螯般將陸辛紅的細劍夾在掌中。
“心傳宗的拳術能制普通刀劍,能制我的劍嗎?”
司馬輕聽到陸辛紅沉聲碎念,腦袋忽然一片空白。
細劍轉動,傳出好似秋風颳起落葉的窸窣聲。路行雲定睛一看,但見司馬輕原本緊夾的雙掌,遽然血沫橫飛,碎肉四濺。
“知道我的袍子為什麼這麼紅嗎?”
司馬輕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看著眼前的慘象,似是呆了。陸辛紅的低喃淺笑在他耳邊縈繞,他卻一個字也沒能聽進去。
血肉豐厚的一雙手掌遭翻轉如輪的鋒刃侵蝕,頃刻間只剩森森白骨。
幾點血滴打在陸辛紅唇邊,他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舔,露出欣慰的神情。
“要怪就怪你自己有眼無珠!”
陸辛紅突然長嘯,面目有癲狂之色。路行雲聞聲,倒吸口氣,胸口一蕩。這聲音及其尖細刺耳,不像人聲,倒像是鼠叫,亦似哨響。偏生內中,還蘊有一股極大勁力,給人聽來,又是難受,又是震撼。
“哇啊!”震驚無比的司馬輕直似才發現自己失去了雙手,歇斯底里慘嚎起來。
兩股詭異淒厲的呼嘯交疊,貫穿山嶺,無數林鳥撲稜驚飛。
路行雲駭然看著這一幕,感到龍湫也在微微顫動。
“我的手!我的手!”司馬輕面無血色,雙瞳驚恐撐大,渾身抖如篩糠,趔趄轉身,邊叫邊沒了命地狂逃,片刻即遁匿密林。
但陸辛紅並未追擊。
“陸前輩!”
路行雲穿好衣服,走兩步上前,卻見陸辛紅臉頰僵硬、雙目充血,神色極是古怪。錯落的光影下,他長身而立,光線照亮他半邊身體,另半邊陰沉暗淡,顯得分外詭譎。
路行雲心中慼慼,不由自主嚥了口唾沫,向後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