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雲道:“耳朵眼睛不好說,但這張嘴肯定是白長的了。”心中嘆氣,想自己到達京城僅僅半日光景,怎麼遇到的劍客個個都盛氣凌人。
那少年勃然大怒,老人及時將他擋住。當老人側身時可見到他背後那把劍的劍鞘外還纏著厚厚的白布。
路行雲心中瞭然,一拱手道:“沒認錯的話,二位是泰山郡一峰宗的大俠。”
泰山郡一峰宗亦為八宗之一,乃天下排名前三甲的大宗派。因宗派劍術推崇一招制敵,所以對劍有著特殊的要求,慣用的都是大劍,無論寬度還是重量都遠遠超過普通的長劍。但是世間劍的種類繁多,主大劍重劍的流派亦不鮮見,路行雲之所以一眼認出對方來歷,更主要的還是那裹纏著劍鞘的白布。
白布裹劍是一峰宗中不成文的規矩——大劍每見一次血,就是增一分煞氣,需得多纏一圈白布將這煞氣包藏起來,才能保證寶劍後續無往不利。再看那老人這把劍所纏有的白布厚度,少說也有三四十年的積累。再看那少年,他背後的劍鞘上也纏著些白布,但比起老人的無疑薄了許多。
“是又怎樣?”來歷被看破,那少年反而囂張,伸長了脖頸喝叫。
定淳出面道:“小僧斗膽,敢問何事惹了二位不快?小僧這裡先賠不是。”
“沒惹小爺,可招惹了崔姑娘!”即便定淳口氣輕和委婉,那少年依舊怒意難平。
知好色則慕少艾,原來少年是爭風吃醋來著。
路行雲年輕氣盛,但也不願無事生非,尷尬解釋:“路某找靜女宗三位女俠攀談,並無什麼歪心思,僅僅問劍。”
定淳附和道:“小僧可以作證。”
“問劍......”那少年顧視老人,“崔姑娘的佩劍?”
那老人略一點頭:“他說的應該就是‘平川’。”肅面續道,“靜女宗的鎮宗之寶。”
那少年擰著臉質問路行雲:“崔姑娘怎麼說?”
“她不肯示劍。”
那少年長長吁氣,神情陡然放鬆,彷彿還帶上點小得意:“我就說,崔姑娘是不會搭理你的。”語氣倒不再夾帶強烈的侵略性。
定淳適時道:“事情原委正是這般,靜女宗的女俠們著急著趕路,與我二人並無過多交談,還望二位不要再見怪了。”並趁機轉移話題,“二位是代表一峰宗參加金徽大會的吧?”
那少年愛理不理。老人簡單回道:“是的。”
“小僧與路少俠同樣為此而來。”
“姚老,走吧。”那少年無心多說,拍拍老人寬闊的肩膀,“再耽擱下去,真要給崔姑娘她們甩遠了。”
“無需擔心,在上林坊終究還會見著。”老人面色和藹。
定淳聽二人對話,便問:“上林坊是什麼?”
那少年乾笑起來:“小師父難道不是去報名選拔的?訊息忒不靈通了。”
那老人和善些,解釋道:“京城內以街道劃分上百個裡坊,上林坊是其中之一。咱們進城先投名剌給緇衣堂,透過了初篩,便會發給憑證統一去上林坊安頓。”
定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小僧實不知情。”
那少年輕浮笑了笑,睥睨對視路行雲:“你小子油嘴滑舌,不知道拳腳是否也和嘴巴般厲害。希望能在大會上見到你,哼哼,可別連初篩都過不了。”言罷,身軀一震,從背後那大劍的白布縫隙,瑩瑩泛出淡金色光。
路行雲見此,心生詫異,定淳垂首合十:“阿彌陀佛,施主年紀輕輕已有這等修為,選拔會上必能有所建樹。”一峰宗的少年看著不到二十歲,浮躁異常,可是這淡金色的劍氣證明他的武學修為已經邁過凝氣期,進入化氣期的飛瀑階,足以媲美三四十年功力的老劍師,當真人不可貌相。
那少年志得意滿,哈哈朗笑,與老人並肩走開,經過路行雲時不忘提醒:“小子,崔姑娘的人和劍,你都別打主意。否則小爺背上的大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路行雲凜然而立,對著一峰宗一老一少漸行漸遠的背影抱拳道:“會場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