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擂臺,氣塵散盡,那面具客依舊穩立原地,巋然不動。
“好!”
只看那面具客硬受“華袞拂塵”而無半分動搖的功夫,認為他虛張聲勢的猜測不攻自破。此時人人都覺得將有一場精彩紛呈的大戰將要上演,無不歡呼雷動,使勁叫好鼓譟著慫恿二人相鬥。
桑曲姝見那面具客兀自呆立,時下已不敢再大意,口道:“閣下當心!”說話間兔起鶻落,迅速躍過相隔十餘尺的距離,當頭一掌,抓向那雕花面具,“閣下不肯主動現出真面目,就讓我來代勞!”去勢極猛,夾帶勁風,那面具客尚未動作,臺下圍觀人群早身臨其境,“唔”的驚撥出來。
當是時,桑曲姝劈掌將至,那面具客身軀忽如觸電般一顫,緊接著足尖輕轉,微微側身,在電光石火間讓開桑曲姝的攻勢。
臺下觀眾見狀,當即鬨然。他們震驚,不在那簡簡單單的側閃,而在這側閃時機拿捏之準、速度之快,著實令人歎為觀止。因為以桑曲姝身法之迅速,那面具客只要再遲分毫,決然護不住自己的雕花面具,在大庭廣眾之下露相必也在所難免。
桑曲姝的掌刀貼著面具客的斗篷邊沿滑下,她卻不等招式用老,憑藉這極其柔韌的腰肢在空中強自扭轉,另一隻手旋踵再度撩向面具客的正面:“別想走!”
那面具客不疾不徐,往後翻個小小的跟頭,順勢一踢,將桑曲姝的手別過去。桑曲姝兩招失利,架勢晃動不穩,原待稍稍凝神聚氣,豈知那面具客似乎不需要呼吸換氣也似,如鬼魅般的斗篷翻動,從中陡起一拳,迎著桑曲姝門戶打來。
桑曲姝自謂身平遭遇強敵無數,可從未想今日這般早早就丟失了節奏,對方顯然經驗老道,覷準了她調整的空隙,猛下兇招。火燒眉毛顧眼前,桑曲姝暗呼一聲,放棄聚氣,憑著胸中僅剩的一口殘氣雙掌齊抵,結結實實擋住了面具客這一拳。
“砰!”
兩人元氣拼搏,同時後退。不盡相同的是,桑曲姝腳步紊亂,如有趔趄,而那面具客則輕飄飄退立一尺外,四平八穩。
一股噁心湧到桑曲姝喉頭,她急忙運氣將之深深壓下去,心中慼慼。對方剛才這一拳蘊勁如山,自己全力招架正好,卻依然衝蕩了丹田,幾乎散功。
這一招,她認識。
“閣下......閣下是我師宗的?”桑曲姝勉強定氣,質問道,“這一手的‘震海斷江拳’,沒有宗門正道指點,絕對使不出此等威力......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回過神來的臺下圍觀者這時同樣有看出端倪的得意道:“我就說,這面具客只要出招,就得現形。沒有十幾二十年的修為,誰能將我師宗絕技‘震海斷江拳’練就如此地步?”
人群中也有幾名武威郡我師宗的弟子,他們全都面目鐵青,不置可否。
臺上臺下無不驚疑,而那面具客面朝桑曲姝,照舊僅僅指了指自己的雕花面具。
“放肆!”
桑曲姝登時感覺自己遭受了嘲弄,大怒之下神情扭曲,復飛身搶攻,招招奪命,早沒了最開始還存有的些許試探與客氣。可她攻勢雖猛,都被那面具客有條不紊一一化解。二人又過數十招,桑曲姝漸有疲意,心想:“這怪人拳腳功夫極佳,今日不出劍,磨下去對我不利!”想著,賣個破綻吸引那面具客來攻,趁機藉著閃避就要拔劍。可是那面具客看透了她心思般半途收招,回身再攻,連出幾掌,招招間不容髮。
桑曲姝急切之下咬緊牙關,冒著走火岔氣的危險,猛然提氣,再次將那“華袞拂塵”使將出來,意圖逼退咄咄逼人的面具客。
不出意外,這突如其來的一招架勢的確替她爭取到了少許時間,她搶到空隙,連忙拔劍,結果這一次劍依然沒能拔出來。
斜眼用餘光看,那面具客這時居然視“華袞拂塵”帶起的氣塵為無物,不聲不響飄然到了身前,順手卷起的袖口蘊含的內勁彷如一座鐵塔,鎮壓得她拔劍的手半點動彈不得。
“你、你怎麼會心傳宗的‘拒劍手’?”桑曲姝訝然失色,手勁一瀉千里。
不料就在此時,那面具客出人意料的用極為低沉的聲音說了句:“既然不拔劍就別拔劍了吧。”聲音嘶啞乾脆,果然不是真的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