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路行雲看著兩人淳樸的面容,笑笑不以為意。
當下由阿木與阿花帶路將路行雲三人帶進一間空敞的草屋,繼而又取來瓢盆諸物。
路行雲在外邊看不出來,到了裡面才發現,屋內掛滿了書畫,書櫥環陳,案几桌椅無一不全,很有書卷氣息,哪裡是尋常農舍可比的,不由更是敬佩禪逸等四位處士的風雅。
等阿木、阿花離去,路行雲將唐貞元在床上擺好,問崔期頤:“崔姑娘,用聖鈴搖心散嗎?”
“嗯,取半指劑量給他服下就沒事了。”崔期頤回答著,踱步到門口,將木門閉上。
路行雲從唐貞元身上摸出裝有聖鈴搖心散的小瓷瓶,倒出半指粉末到唐貞元的口中。這時候崔期頤走近了低聲道:“路、路大哥,我心裡、心裡有些怕。”
路行雲道:“你怕那兩條大白狼?”
崔期頤輕輕搖頭:“不止這個,你看。”手一伸,遞來一件物什。
路行雲接過一看,是面巴掌大的鏡子。崔期頤往下說道:“這是我貼身玄煞古鏡,是大珏珏在棲隱湖底找到送給我的,有靈異之力。你看它的鏡面,是不是糊的?”
路行雲一照鏡子,只見自己的面龐在鏡面上清晰可辨,於是回道:“不是糊的,很清楚。”
“這就對了。”崔期頤蛾眉緊攢,“這面鏡子照妖不照人,放在人堆裡,它一片模糊,可若四周煞氣環繞,它就會登時澄澈,照見妖形。”
路行雲訥訥道:“我沒看見妖啊,我只看到我自己。”
本來緊著臉的崔期頤聽他這一句忍不住笑了:“傻子嗎?照的是你,你又不是妖!”
路行雲放下古鏡:“你的意思是,鏡面變亮,可知此地煞氣充盈?”
“正是。”崔期頤拿回古鏡,“還記得方才那一對男女嗎?那白衣老者叫他們阿木、阿花,可我明明聽到,最初見著那兩條白狼時,那白衣老者叫的也是這名兒。”
路行雲道:“對,我亦對此很感奇怪,沒來得及詢問。”接著臉色一沉,“前面想不明白,現在有你的古鏡在,我倒能想通。我們來了這裡,只怕是進了山妖窟窿。不單那四個老者是妖,只怕方才見到的大小村民,也全都是幻化為人形的小妖。”
崔期頤想起數量眾多的村民,背後生涼,道:“禪逸等人談吐得體,舉止儼然,看著不像是窮兇極惡的老妖。但是古鏡不會騙人,那麼、那麼......”她雖然武功不俗,但自小几乎沒有踏出過靜女宗,江湖歷練極少,時下遇見弔詭的事,不免慌張。
路行雲沉吟不語。
崔期頤心裡不踏實,又靠近他幾步,眼巴巴看著他:“路大哥,怎麼辦?”
路行雲道:“真正的老妖城府極深,我聽大師兄說過,曾有幻化成美婦嫁入豪門,日夜吸取一家人元氣長達十餘年的老妖。他們的耐心與險惡,凡心難測。你看這裡似乎是一番和平安泰的世外桃源景象,恐怕背地裡,那一間間草屋背後,都是慘不忍睹的場面。”
崔期頤“啊”了一聲,臉色陡變。
路行為自不知道,崔期頤雖然武功了得,但自小被靜女宗上下呵護,練招都是與同門姐妹放對,除了大珏珏,從未遇到過其他的魑魅魍魎。要遇上武林好手,她自有法子應付,可要遇上奇形怪狀的山妖精鬼,她怕是還沒動手膽氣就先嚇掉了七八分。那日在遮雀寺面對金剛僧,她雖有怒氣加持,可暗中依然力怯,遠比不上對付趙侯弘時的全力以赴。
“這四賢院打著書香名邸的幌子,不知背後在搞什麼勾當,那四名老者和顏悅色將我們引到這裡,或許正是為了後續下毒手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