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作風精緻講究的九月生人,著實是個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才。
捂在連松雨後腦的那條毛巾,在懺悔儀式完畢之後順其自然地轉移到她的唇角,它自帶香波的清香和潮溼的水汽,十分利落地拭去了他留下的痕跡。
從這個舉動的體貼程度來看,他是相當有經驗的傢伙。可是,只有她一個人明白,連修然所謂的經驗,全是在他自己身上琢磨出來的。
她雖然學習不夠好,腦子不夠聰慧,卻也知道蟬聯數屆的學生會長在自家洗衣房裡做過什麼事。
縱使再如何孤高畫質冷,他依然是個男人,雄性動物與生俱來的天賦技能點,在他身上一樣會被點亮。
曾經只有左手,後來有了她,連修然在取悅自己的能力上有了長足的進步,婚後比婚前更甚,雖然不到唸唸有詞的地步,他仍在火車脫軌的瞬間差點按裂了連松雨的腦袋。
不過,即便是在施暴,連大少爺的呼吸還是隱忍安靜的,古書上描寫的諸如低吼或是咆哮,在他身上從未發生過。他內功深厚,節制自律,不允許那失控的低吟溢位哪怕一星半點。
他緊繃的腹肌彷彿銅牆鐵壁,和她光潔的額頭做最親密的接觸。咣咣喪鐘為她而鳴,這個澡算是白洗了。
連松雨絕望地趴在浴缸邊說不出一句話來,道貌岸然的眼鏡男則蹙緊劍眉做出最不溫柔的安慰。
“噓。不要動,不要再動了。”
連修然嚐到口中淡淡的甜腥味。他不是嗜血的人,但他現在能理解嗜血的興奮了。
低頭望著她被毛巾包圍的小臉,他的心一抽,連西褲都沒收拾好,就開始半跪在地替妻子擦臉。她看上去太悽慘了,像個剛被家法伺候過的小奴隸,盤發凌亂,癟著嘴,大眼睛忽閃忽閃,彷彿眼角還有淚。
然而他悉心擦著擦著,卻突然看到她想要嘔吐的動作。
連修然眼神一凜,兇狠地用手裡的毛巾捂住妻子的嘴,那力道險些把她一口編貝皓齒給捂斷了。
斯文親夫抵在瓷磚地上的膝蓋被水浸透,指尖絞痛,賢者時間尚未平穩地渡過去。可是呀,人家的武力值依舊爆表,從小接受菁英教育的他,在某些時刻說出來的話和莊稼鄙夫也沒啥區別。
“唔......”
“嚥下去!”
“唔唔......”
“咽。下。去。”
咬牙切齒擠出來的燙金聖旨,晃暈了連松雨逐漸遠遊的神志。他真好看,他也真的好凶。
咕......咚。
四目相對之際,她的喉管輕輕一滾,眼眶裡的淚水也同時落下來。
它們清冽如甘泉,淌進毛巾的紋路,也淌進了連修然破落的心。那張臉,那雙眼,還有她欲語還休的唇。
這樣死死地盯著看,他忽然有些恍惚。
它說過今生今世只有他,帶給過他至高無上的歡愉,也在另一個男人懷裡吐氣如蘭。連修然沉沉地喘息著,覺得眼前的美人,在這世上已找不到替代品。他擰成川字的眉心失落地展開,俊臉上浮現空蕩蕩的,若有所思的神色。
挺喪的,一點都不酷,一點都不像他。
放在水池旁的咖啡徹底涼了,暗黑色的液體在白瓷杯裡漾著,她抱它在手裡,而他抱她在懷裡。
“不要喝,已經沒有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