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蘭輕蔑地俯視著阿木爾,心底盤算著該如何處置這個與她叫板的女人:“頂撞本宮,是為大過!靜妃,本宮罰你從此處一路跪行至景和門。”
阿木爾探了眼前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長街上的積雪足有數寸之厚,莫說是跪行,便是走回去也很是困難。
阿木爾閉上絕望的目睫,語氣冷冽如冰:“嬪妾遵旨。”
伊蘭挑了挑得意的唇角:“別急著遵旨啊,本宮還有條件沒有交代呢,近來磁縣發生地震,民不聊生,本宮要你跪行的同時行佛禮,唸佛經,祈禱上蒼可以垂憐大清,護佑萬民。”
阿木爾氣得胸口像是裹上了層火,她咬了咬牙應道:“是——”
伊蘭冷哼了一聲,面顧慧心道:“你跟在她身邊盯著,若是她敢偷懶,你便代本宮教訓她。今個兒天冷,在外面待久了容易生病,你就帶上她的披風和手爐取暖吧。”
慧心屈身道:“多謝娘娘恩典,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伊蘭剜了眼阿木爾,威迫的笑道:“這次的懲罰算是輕的,以後你若是再敢與本宮過不去,我便把你丟進慎刑司,擺駕回宮!”
伊蘭離開後,慧心粗魯的拽下阿木爾的披風:“靜主子,咱們也動身吧,眼瞧著天快黑了,奴婢可不想跟你在街上耗著。”
天公似是也在藉機欺辱良人,阿木爾還沒走出幾步,北風便卷著簌簌的白雪呼嘯而來,刺骨的冰花肆無忌憚的敲打著阿木爾哀傷的面容,潮溼的霧氣貼上纖弱的髮絲兒,把烏黑的頭髻給點綴出晶瑩的水滴。
佛禮既“五體投地”,需要先雙膝跪地,再次兩肘著地,最後再頭頂著地,良久一拜,伊蘭令阿木爾在雪地裡行這種繁瑣禮節,意在將她折磨的精疲力盡,臥冰休克,其心思之惡毒堪比蛇蠍。
約是行了數十米後,慧心伸手將阿木爾推翻在地:“你怎麼光跪拜不念經啊?靜主子,你要是再偷懶的話,奴婢就讓貴妃娘娘繼續罰你!”
聽著慧心猖獗的叱吒聲,阿木爾氣得是又羞又恨,兩隻被凍傷的手深深地刨入雪堆裡,掌心的熱氣瞬間將冰團融成微渾的濁水。
“妙湛總持不動尊,首愣嚴王世希有,銷我億顛倒想,不歷僧祗獲法身;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伏請世尊為證明;五濁惡世誓先入,終不於此取泥三洹……”
約莫行了半個時辰,阿木爾的外氅徹底溼透,膝蓋位置粘滿了水漬,十指彷彿被凍成紫色的芋頭,行合十禮時都在不自主的瑟瑟顫抖。
一陣風雪拂過,阿木爾被吹的鼻酸頭疼,她掙扎著挪到牆根下喘著粗氣,希圖能夠歇息片刻。怎奈慧心見狀,衝上去就是一番拖拽,邊拽邊潑辣的罵道:“起來,趕緊起來!靜主子,你在這裡裝柔弱是沒用的!奴婢可不會同情你!快些起身,否則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
阿木爾艱難的擺了擺手,用著極為的虛弱的聲音道:“再走下去,本宮會沒命的!慧心,舉頭三尺有神明,你這樣為虎作倀,迫害本宮,你會遭到報應的!”
慧心嗤笑道:“神明?神明和貴妃相比不值一提!您瞧,即便我這般作惡,也沒有所謂的報應降在我身上,反倒是讓我享受一番嬪妃的清福。靜主子,您這手爐摸起來可真暖和,暖和到奴婢經絡溫暢,四肢有力。”
慧心話畢,抬手便扇向阿木爾的面頰:“叫你偷懶,叫你咒我!我正愁滿身的力氣沒處撒呢,你倒上趕著挑釁我!”
阿木爾極力的反抗著,悲愴的淚水從帶有肅殺之氣的杏眼中湧出:“本宮是皇上親封的靜妃,你這個賤婢怎可動手傷我?天子腳下,紫禁城中,你竟敢這般藐視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