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一一端上來以後,果不其然,阮佩琴用叉子把三文魚撥到季靈川碗裡:“嚐嚐好吃不好吃。”
季靈川並未動碟子裡那塊魚,而是拿起叉子給顧眠撥了一團蝦肉,蘸上醬汁,放進她的碟子裡。
一整隻大龍蝦擺在橢圓瓷盤中,蝦背切成兩半,露出裡面白白嫩嫩的蝦肉,旁邊的小碟子裡是秘製的醬汁。
阮佩琴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顧眠身上,問道:“你們在一起不久吧?顧小姐是做什麼的?也是明星嗎?我好像沒有在電視上見過你。”
季靈川代為回答:“她不是明星。”
阮佩琴問了幾個問題,他卻只回答了一個,語氣不冷不熱。
她長嘆口氣,說:“兩個星期前我就來北京了,根據新聞上的地址找到你以前住的地方,卻被房東告知你已經搬走了,我託關係輾轉打聽了很多人才找到你。”
季靈川:“你找我做什麼?”
阮佩琴一愣,臉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滿滿都是無奈:“阿川,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初拋下你離開?”
季靈川狠狠一頓,她終於要解釋了嗎?
他抿了抿唇,沉聲道:“你覺得我不該怪你嗎?我以為一家三口可以幸福生活在一起,是你親手打碎了。”
顧眠也吃不下去了,放下手裡的刀叉,一隻手垂放在桌子底下,拉起季靈川的手,緊緊握住。
她感覺到,季靈川的手指一點點用力,回握住她的手。
季靈川的話那樣直白,眼神那樣堅定,無法讓阮佩琴忽略。
良久,就在季靈川以為她不會說什麼時,阮佩琴無力道:“阿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你爸爸早就沒有感情了,我們勉強生活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離婚是遲早的事,你那時候還小,不懂大人之間的事。”
季靈川點點頭,嘴角牽動了一下,像是被她的說辭逗笑了,只是他的笑容有些蒼白。
“八歲的我,確實有很多事情不懂,但有一點我記得很清楚,你是在爸爸的腿殘疾以後就開始變了,每次都無緣無故發脾氣,然後跑出家門。你走的那一天,開車過來接你的那個男人,你敢說是你離婚以後找的嗎?”
阮佩琴揪緊了裙襬,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落下眼淚。
季靈川定定地看著她,眉毛微不可察地蹙起:“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是說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嗎?我也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來之前我還在想,你可能有苦衷,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阿川”
阮佩琴話一出口就帶了濃濃的哭腔,她用手掩住嘴巴,阻止自己繼續往下說。
季靈川的指尖蜷了蜷,被顧眠察覺到了,她扭頭看向他,他是那樣溫柔的一個人,親生母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果然,季靈川靜靜地看了幾秒,從旁邊紙盒裡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張了張嘴,到底沒能說出安慰的話語。
阮佩琴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哽咽道:“當年離開後,我想過要回去看你,你畢竟是我的兒子,我心裡怎麼可能不念著你,只是,我也有我的難處,我”
季靈川不想知道她的難處,淡淡地打斷她的話:“吃飯吧,點了這麼多東西,不吃就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