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紅用手撫摸著那個圓筒,動情的說:“青蓮,當年你奶奶就是用它做香,養活我們一大家子,因為你奶奶這個手藝,我們小時候的日子比村裡任何一家都好,我們有新衣裳穿,還有糖吃,可惜後來,你奶奶這門手藝反而連累了全家,說她搞投機倒,不準做了還罷,居然還捱了批鬥……”
青蓮怕姑傷感,就忙拍拍姑的肩膀說:“姑,別提那些傷心事了,都過去了,你要是能再把奶奶做香的絕技拾起來,並且令你生活的更好,奶奶泉下有知也開心不是。”
姑擦擦眼睛,點點頭說:“俺青蓮說的是。有這個筒子在就好,明天就讓你爹做壓香的木架子,咱去趕集買榆樹皮,再趕集扯幾米細沙布做曬香的蘿,把香料準備好了,後天我就開始做香。”
姑因興奮兩眼亮晶晶的,語氣也悅耳動聽。
青蓮好喜歡此刻的姑姑。她重重的一點頭,輕輕的說:“姑,明天我幫姑一起準備。”
接下來,何大紅完全忘了自己所處的煩惱糾葛,她拿溼布把那個作香的筒子擦拭的乾乾淨淨,又連夜打掃雜物間,因為家裡沒有多餘的房屋,她只能在雜物間做香。
青蓮幫她一起把能挪的東西都挪到外面的草棚子下,何紅山這就去院子裡找了根合適的木料,準備明天就拿去村裡的木匠老師那裡給妹妹做壓香架子。
終於都收拾好了,何大紅坐到被窩裡還不肯睡,琢磨著做香的配料比例。其實一般的香配料很簡單,就是榆樹皮打成面跟篩細的鋸末和到一塊,但是之所以奶奶做的香味道奇香,還有香條質地細膩,顏色金黃,當然奶奶有她的訣竅。
味道香是奶奶往香里加了另外一種植物的根,這種植物遍地都是。它本身沒有香氣,但是跟榆樹皮和鋸末一結合就散發出奇異的香氣了。
顏色暄亮金黃是奶奶在和香面的時候提前加了點熏製顏色的龍黃。
香條質地細膩是和香面時水的比例把握的恰到好處。
何大紅如數家珍的跟侄女講著做香的每一個步驟,最後她說:“我相信我能將你奶奶的手藝發揮出來,做出好香。”
青蓮看著姑像個孩子般躊躇滿志的樣子,心裡掀起層層熱浪,她彷彿看到了姑出嫁前的樣子,她笑著說:“我相信姑一定行。”
屋裡還漆黑一片,青蓮就起床了,因為要去集市上買做香的榆樹皮得趁早。
當青蓮起床一出裡屋們都怔住了:昏黃的燈光下,姑已經洗漱好了,穿上了她買給她的新褂子,新褲子,新鞋子,整個人煥然一新。
“姑,你真漂亮!”青蓮驚呼著跑過來。
何大紅羞澀的嗔侄女:“你個傻妮子,哪有這麼笑話自己姑姑的,都多大年紀了,還漂亮咯咯咯。”
青蓮摟著姑撒嬌:“嗯,姑真的很漂亮嘛,而且,你一下子年輕了十歲,不是我誇你,你能再找個小夥子。”
這下何大紅炸了,抬手就在侄女頭上拍了一巴掌,嘴裡罵:“你個死丫頭,越說越不像話了,看我一會不跟你爹告狀,讓他打你……”
說著卻笑個不停。
青蓮捂著頭跟姑噘嘴說:“哼,你告狀?我還跟我爹告狀呢,就說你打我,讓他打你。”
姑侄兩個笑成一團。
這時外面傳來何紅山一句輕喊:“荷包蛋做好了,趕快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