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蓁蓁立即回頭找紙筆,秦晞早已熱心取來,還體貼地磨了墨。
她還是沒叫避讓,他便理直氣壯撐在旁邊看她下筆如飛——大荒人作風簡單粗暴,本以為她不識字,誰想她的字倒是出乎意料地好看且端正,必是下功夫練過的,真看不出來。
秦晞看了一會兒,忽然道:“是修士救了你,你是要給修士帶路,不是商人。”
令狐蓁蓁搖頭:“師父厭惡修士,不能提。”
他不由恍然:“怪不得你獨個兒跑去雲雨山摘欒木果實。”
“有什麼怪不得?”
“這種事向來都是花錢找修士做,靈風湖那幾個師姐就是受人之託來的大荒。”
“靈風湖……是說碗?”
碗是什麼?
秦晞思忖半日,忽然扭頭問她:“給欒木貼符紙的那個妖君叫什麼?”
“湯圓妖君。”令狐蓁蓁詫異地看他,“你這麼快就忘了?”
好,他懂了,大荒人記名字,能往食物上扯就往食物扯,不能就往餐具上扯,總之都要跟吃的掛鉤。
見她寫完信,捏出那幾粒黃金,一顆顆喂進張開的鳥喙裡,秦晞大為驚奇:“還要花錢?”
“不是花錢,是傳信鳥的飼料。”令狐蓁蓁認真給他灌輸手藝人常識,“傳信鳥飛一個時辰就要消耗一粒黃金,而且只有收信人在城鎮裡,信才能遞出去。又貴限制又多,沒有修士傳信術那麼方便,就連師父都極少用它。”
老實說,她也沒想到師父會為她用傳信鳥,她們一定急壞了,天天都嘗試用它,不然不會這麼快收到信。
一種熟悉的溫暖感覺在面板上蒸騰,令狐蓁蓁合上鳥腹,在它奇形怪狀的腦袋上輕輕摸了摸,這才抱起丟出窗外,它的翅膀驟然張開,呼啦一下飛了老遠。
手藝人的東西果然有意思,秦晞饒有趣味地甩著頭頂的狐狸耳朵,這次是傳信鳥,下次又會是什麼?能跑能飛的青銅坐騎?
正想得入神,忽覺兩根柔軟的手指輕輕捏住自己的狐耳,還揉了揉。
他渾身一震,急退三步,見她還盯著耳朵,他立即用手捂個嚴嚴實實。
原來這兩天她一直盯著耳朵看是這麼個意思。
秦晞竭力維持淡定的語氣:“不能碰,障眼法碰幾次就顯形。”
是這樣?令狐蓁蓁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沒顯形。”
自己摸當然沒事,真是沒常識。這可是障眼法,看似狐耳,實則是真耳朵,上手就摸成何體統?
想到她有可能去摸叢華和葉小宛的耳朵,秦晞立即嚴肅地把此種惡習扼殺在萌芽中:“中土禮節是不可以隨便動手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