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安卡的變化大極了,她的臉上已經有了“母狼”的雛形,冷靜而無畏。朱利阿諾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他不再退縮,而是鼓起勇氣,成為朱利奧.美第奇於七十人議會中最為尖銳與強硬的一枚釘子。
“我正需要你這麼做,”朱利奧說,“另外,如果卡特琳娜夫人願意,她也可以從我這裡拿走土豆、紅薯或是玉米,它們可以在春天、夏天與秋天落種,對土地也沒有太過苛刻的要求。”如果可以,他希望越多的人拿走這些種子越好,但朱利奧也知道,目光短淺的統治者在義大利從來不在少數,而且作為尤利烏斯二世的敵人,教皇對他的態度顯然也會影響到那些顯貴達人。
而民眾,對他們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
——————————
盧卡的圭尼基家族與卡斯特魯奇奧家族在幾天後,同樣聽聞了這個不幸的訊息。
他們迅速地召開了會議,阿爾弗雷德第一次沒有繼續與達尼洛針鋒相對,他們在反覆確認了這個情報的正確性後,盧卡就開始與佛羅倫薩,新城加底斯一般,不但開始大肆購買小麥與黑麥,還從朱利奧.美第奇那裡換來了土豆與紅薯的幼苗——雖然他們覺得,土豆看上去確實很像是魔鬼的“根”或是地獄的果實,但在嘗過炸薯條、雞湯土豆泥與薯餅之後,以及聽聞了它的產量後,對這種食物頓時產生了不小的好感,可惜的是,朱利奧手裡的土豆也不多,還得留種,那些美味的食物,他們也只是各自嚐了一小口罷了。
但讓他們沒能想到的是,他們的佃農這才將珍貴的幼苗種下去,盧卡的大主教就立刻領著一群黑衣教士,將它們全都拔了出來,並且架起火堆,要把它們全部燒掉——幸好卡斯特魯奇奧家長的幼子傑斯莫與他的狐朋狗友正在不遠處遊蕩,一見到這樣的情形,馬上衝了過去,裝作一群胡作非為的紈絝子弟,嘻嘻哈哈地將這群教士抬了起來,扔到了一邊的水渠裡,旁邊的佃農又乘機跑過去,將苗株收在斗篷裡偷走,才避免了一場不該有的災難。
“真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蠢貨!”阿爾弗雷德氣惱地喊道。當然,針對的不是他的幼子,相反地,這次他倒要好好感謝這個淘氣的小傢伙呢。
“得讓這位大主教忙碌起來才行。”達尼洛說:“明天我就去奉獻幾場大彌撒。”
“沒用,”阿爾弗雷德的長子陰沉地說:“他的起居原本就如同苦修士一般,繁重的工作對他來說,不是折磨,而是獎賞,說不定他會以為是他的虔誠撼動了我們汙濁的靈魂呢——我們要用其他的方法……”
“娼妓,還是錢財?”達尼洛說:“不行,都被拒絕了,我的人甚至還被狠狠地譴責了一通呢。”
“他是個年輕人,”阿爾弗雷德的長子說:“我也是一個年輕人,我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不,我認為,他並不如人們以為的那樣堅不可摧,畢竟……”他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他沒有一個顯赫的姓氏,更沒有支援他的家族,在被尤利烏斯二世選中之前,他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教士,父親也只是一個漂洗工坊的主人——他只是還未享受過,不知道那種美妙的滋味,而且您的禮物,”他看向奎尼基的家長達尼洛:“也太過明目張膽了,至少表面上,他們是必須獨身守貞的。
我去羅馬打聽過,他們幾乎沒有什麼才能可言,除了對那位大人惟命是從之外——他們的授職金與年金都是尤利烏斯二世代為繳付的,既然如此,無論出於感激或是畏懼,想讓他們一夕之間背叛原先的主人,幾乎不可能——而且,您會毫不猶豫地飲下敵人端來的酒麼?”
“那麼,您有什麼辦法麼?”一個圭尼基家族的子弟不服氣地問道。
“只能說姑且一試。”阿爾弗雷德的長子咳嗽了一聲,說道:“我之前說了,這位出身寒微的大主教,並不像你們以為的那樣是發自於內心的守貞的,他同樣有著如我們一般強烈的慾望,但他知道,我們是他的敵人,又必須仰仗尤利烏斯二世的恩寵方能維持現在的身份甚至更進一步,所以他才會不假思索地拒絕您的賄賂。
所以我讓卡斯特魯奇奧旁支的一個女孩,你們知道的,盧卡最美麗的少女之一,在去教堂望彌撒的時候,故意在領聖餐的時候,做出溫柔的神情來,他馬上就動搖了,我就在旁邊,看得很清楚。”
“您是說我們要送出自己的姐妹麼?”傑斯莫抿著嘴唇,不高興地說。
“不,不需要,也不能,”阿爾弗雷德的長子冷靜地說道:“他會立即警覺起來的,我們仍然需要一個娼妓,但要聰明,冷酷,年輕,健康,盧卡人沒有見過的那種。”
“之後呢?他還是會拒絕的。”
阿爾弗雷德的長子笑了一聲:“讓她裝作一個出身優裕、高貴的少女,發了願,去做一個女修道院的嬤嬤。然後,讓她去向我們的大主教做懺悔吧——據說他們都以為自己可以成為第二個聖方濟各,既然如此,有個聖嘉勒願意追隨他們也無可厚非吧。”
眾人沉默了,許久,奎尼基的那位子弟才輕聲咕噥道:“這難道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