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這張“王牌”太過重要,尤其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美第奇愈發顯露出銳利的鋒刃之後,而亞歷山大六世的驟然去世,更是讓凱撒.博爾吉亞失去了信心,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該怎麼做——羅馬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嚴重暴露出了他因為年輕而產生的不足——雖然還有一些忠誠的博爾吉亞人與聖殿騎士們跟隨著他,但他發現,只憑他現在的力量,要穿過翁布里亞、托斯卡納、倫巴第三個大區,到達他期望的法國直至納瓦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他現在只有這個選擇了,他是納瓦拉國王的妹夫,或許能夠在他那裡得到一席之地。
而凱撒也驕傲地認為,只要給他一個喘息的機會,他就能設法東山再起——只要他能儘快抵達納瓦拉,而不是繼續留在滿是敵人的義大利。
如果要說他有什麼可以值得被讚賞的地方,大概就是終於放棄了他的嫉妒與憎惡吧,至少在表面上,那封信件滿是對朱利奧的深切歉意與溢美之詞,他甚至沒有明確地給予威脅(就像他之前所做的那樣),只是告訴朱利奧,盧克萊西亞和他有一個兒子,教皇亞歷山大六世將他命名做盧卡斯,只要朱利奧能夠顧念之前的情誼,幫助他前往法國,他會告訴朱利奧,那個孩子在哪兒,好讓他們父子團聚。
他們在一個奇妙的地方見面——那就是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阿西西的聖方濟各修道院,在空無一人的上下廣場上,朱利奧穿過早晨的薄霧,出現在凱撒面前,他們身後各自都有十來個護衛,但都心有靈犀一般地披著帶有兜帽的斗篷,直到腳跟的厚重布料讓人們無法辨識他們的面容與身形。
凱撒消瘦了很多,他沒有戴著面具,醜陋的面容暴露在外面,這讓他看到朱利奧時,不由自主地轉過臉去——雖然他馬上轉了回來,他的眼睛裡跳躍著不甘的火焰,相比起他,隨著時間流逝,朱利奧.美第奇如同一顆被打磨過的寶石,顯露出了更為絢麗的色彩,而他卻如同被粉碎的石頭一般,遍身裂痕。
朱利奧沒有與他多話的意思,他看了看凱撒的身後,露出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他不在這兒。”凱撒輕聲說:“他在一個可靠的人那裡,受到如同王子一般的愛護,他很健康,朱利奧,有著盧克萊西亞的眼睛,與你的髮色……”
“但是,”朱利奧打斷了他:“凱撒,”他帶著一絲憐憫地說道:“有著綠色眼睛,黑色頭髮的孩子,可不單單隻有我和盧克萊西亞的孩子啊。”
凱撒頓住了,他一時間甚至無法理解朱利奧的話,但他馬上就明白了過來。
朱利奧沒再說話,他抬起手,拉下了兜帽,解開了斗篷——而他身後的人也跟著這麼做,當所有的斗篷都掉落在地上後,凱撒面孔上的肌肉無法控制地抽搐著,他像是想要笑,又像是想要哭,“你是個……”他用夢囈般的語氣說道:“是個……阿薩辛?”
他顫抖著發出了扭曲的聲音:“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我們回到羅馬的那一年。”
“那年你只有7歲。”凱撒說:“多麼奇妙啊,美第奇,我們原來生來就要做敵人的。”
“是的,”朱利奧說:“我們生來就要做敵人的。”
之後他們沒有再說話,而是抽出了自己的長劍與匕首,嘶喊著戰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