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胃口是不大,但他想過博爾吉亞們的胃口嗎?”佩魯賈主教一針見血地指出:“不過這和我沒關係,我需要一頂紅帽子,而他有一整個佩魯賈。”
皮克羅米尼往後一靠,他的臉頓時隱沒在了蠟燭找不到的黑暗裡,“就讓他繼續這麼想吧,就算天火降臨在頭上,還會有人以為自己頂著斗篷,安全著呢——你不用擔心,亞歷山大六世暫時還找不到你,他要對付的人多了。”
“希望如此。”佩魯賈主教聳聳肩膀,不過他很快就明白皮克羅米尼樞機為什麼要那麼說了,因為在新增的十三名樞機主教名單落定後,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的臉色不算得很好看,因為按照他原先的計劃,他要錢,也要支援自己的力量,所以他原先屬意的是下列人選——凱撒的小舅子,夏洛特公主的弟弟,阿瑪尼修.阿爾佈雷;他的堂親,佩德羅.博爾吉亞以及弗朗西斯科.博爾吉亞;胡安的導師,傑米.賽羅,以及凱撒的導師(不是皮克羅米尼),胡安.維拉;羅馬的執政官,伊薩瓦列斯;教皇的私人醫生,帕多卡薩羅;教皇的聖俸審查官,費拉里……等等,總之不是他的眷屬就是他的親信。誰知道,這一計劃剛開始就遭到了挫敗——法國國王與納瓦拉國王都拒絕為阿爾佈雷的樞機主教職位花錢,他在這項上毫無收入,他的堂親與官員遭到了樞機主教們的狙擊,只有佩德羅.博爾吉亞、伊薩瓦列斯與傑米.賽羅成為了樞機主教。還有九頂樞機主教的紅帽子,分別戴在了另外幾位樞機主教親眷與朋友的頭頂上,而且他們顯然早有預備,一等到結果宣佈,這十三位新樞機主教就進了梵蒂岡宮,親吻了教皇的腳和手,將這件事情確定下來。
亞歷山大六世當然想過否決那些不合心意的人選,但他真的非常需要金弗羅林或是金杜卡特,阿爾佈雷的樞機主教帽子幾乎就是免費贈送,他必須從其他地方找回損失——要錢,就必須放棄權力,這讓他感到痛苦,但也變得狠毒起來。
而就在新的樞機主教們頭上的法冠還在不斷地搖晃著流蘇時,一個披著兜帽斗篷的高大之人走進了皮克羅米尼宮。
“向您致意,可敬的大人!”
皮克羅米尼樞機放下書本,“沒想到你們那麼快就來了。羅得島的情況如何?”
“不太好,”來人解下斗篷,露出胸前的紅底白色十字:“我們缺少糧食,藥物,禦寒的衣物,還有武器,盔甲,簡單點來說吧,我們什麼都缺少,只有死亡與傷痛不缺。”
“博爾吉亞扣了你們多少東西?”
“您應該問他們給了我們多少東西,”固守在羅得島,自從1453年君士坦丁堡落入土耳其人的手裡後,就成為整個東地中海地區唯一基督教力量的醫院騎士團團長張開傷痕累累的雙手:“大人,不比我一雙手能夠握住的多,我們快要彈盡糧絕了……”
皮克羅米尼樞機立即站了起來,劃了一個十字:“上帝啊,請寬恕我。”他輕聲說。
“這不是您的錯。”醫院騎士團的團長說:“這原本就不是您的責任,”他看看自己的手:“我也是走投無路了,大人,我感到羞愧,但我不能再等了,教皇一再地拒絕我的謁見——而我熟悉的那些人,似乎也沒了蹤跡——我聽說羅馬最近發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聖殿騎士團出現了一些……變動。”皮克羅米尼樞機說。
“是變動,還是謀殺?”醫院騎士團的團長憤恨地說:“亞歷山大六世是被魔鬼迷了心去了嗎?他難道忘記了自己還是聖殿騎士團的至尊大師嗎?”
“我想,大概就是因為他記得太牢了……”皮克羅米尼樞機搖搖頭:“好了,別說這些了,時間緊迫,告訴我,我能給你們什麼幫助?”
“我們需要的東西很多……那是一筆大數目。”
“抗擊異教徒入侵原本就是每個基督徒應盡的義務,何況我還有我的家族,以及我的弟子,我們會竭盡全力,兄弟,比起你們,我們能做的永遠微不足道——我這裡有一張十萬金弗羅林的匯票,不算很多,但拿去吧,或者還有什麼需要的,也請和我說,或是寫信給我。”
醫院騎士團的團長呆住了,他想,他或許只能從這位嚴苛的樞機主教這裡得到訓斥與嫌惡,就像是他從亞歷山大六世那兒得到的,但……十萬金弗羅林!雖然無法與教廷應當付給的俸金與給養相比,但也足以讓他們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了!
“您……您不知道這對我們意味著什麼!”他眼眶發紅,結結巴巴地說道,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不,我知道,”皮克羅米尼樞機說:“所以那個感到羞愧的人應該是我。”
醫院騎士團的團長遲疑了一下,就像對教皇那樣,跪了下來,吻了他的手,“如果……我是說,如果,您有需要,”他輕聲說:“就請召喚我們吧,無論在什麼地方,我們都會飛奔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