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他提出……有關於您的事情呢?”達尼洛試探地問。
“……告訴我,”朱利奧誠懇地說:“我是在帶孩子嗎?”
卡斯特魯奇奧的家長再一次惡狠狠地瞪了圭尼基的家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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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尼洛.圭尼基坐在一頭健壯的騾子身上,東張西望,為了迎接凱撒.博爾吉亞的凱旋,整個羅馬城都會變得色彩繽紛起來,但二月份沒有太多鮮花,能夠達成如此效果的只有絲綢與緞子,這裡面的三分之一將會來自於盧卡——他們深知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生性貪婪,永不滿足,若是在繳納了6個什一稅,以及各種稅金之外,還能拿出數以萬計的金弗羅林來向他獻媚,只怕這位聖父能讓聖殿騎士們將整個盧卡清洗上整整三遍——就像他們曾經對異教徒們所做的那樣。
但想讓聖父有所偏向,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一件事都不做,你空著手去也一定會引發他的熊熊怒火,在商量了今天后,盧卡人決定拿出自己庫存的所有絲綢,交給達尼洛去設法敷衍與迷惑這些貪婪的羅馬教士——這是一個艱難又危險的人物,達尼洛覺得,自己一定是受到了卡斯特魯奇奧家長的報復,但他同時也驕傲的認為,他能夠做好這件事情——他身形高壯,面容端正,不像是個商人,倒像是個騎士,這讓他對誰奴顏婢膝的時候,能讓那人格外有滿足感,同時不由自主地生出輕蔑的情緒來。
達尼洛不怕被輕蔑,他只怕被重視,如果被輕蔑就能免除盧卡與圭尼基的災難,他願意繼續被人小覷一百年。
昨天他終於見到了聖父,吻了他的腳,聖父的身上散發著難以嗅聞的臭味,但達尼洛表現的就像是身處在天堂的玫瑰園裡,當教皇的秘書杜阿爾特嚴厲地責問他,為何尊貴的大主教會在盧卡屢次遭到傷害的時候,心知肚明的達尼洛立即悲痛地哭泣起來,他要偽裝的地方倒也不多,事實也是如此,盧卡的大主教身邊不但有來自於西班牙貢薩洛將軍的一百五十名騎士,還有來自法國王后布列塔尼女公爵安妮的一百五十名騎士,以及一百名火繩槍手,還有強壯兇悍得像是一群刺客的修士……而且作為一個佛羅倫薩人,他根本就沒相信過任何一個盧卡人,他們想要接近他都很困難,更別說“保護”他了。
當杜阿爾特進一步地逼迫他的時候,達尼洛索性攤開雙手,承認,盧卡人可以設法僱傭更多計程車兵來“保護”盧卡的大主教,問題是……盧卡現在已經空了,沒啦,就連最後一點絲綢,也被拿來羅馬妝點柱子和屋簷了,他們建造城牆的石頭和泥灰都還是賒欠石料商人的呢。
沒辦法,杜阿爾特只得更為兇狠地斥責了達尼洛一番,達尼洛又摸出錢囊,購買了一疊贖罪劵,這件事情才算是勉強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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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父?聖父?”杜阿爾特輕聲問道:“您還有什麼旨意嗎?”
亞歷山大六世打了一個寒顫,醒了,他最近越來越容易睡著了,他的頭腦一片混沌——怎麼啦,哦,對了,盧卡將要與佛羅倫薩開戰……他與凱撒的計劃需要調整了,不過最先的還是要征服整個羅馬涅。
相比起盧卡,佛羅倫薩的誠意要足得多,這次來羅馬的是皮耶羅.卡博尼,佛羅倫薩現在的第一旗手,和盧卡一樣,佛羅倫薩也交了6個什一稅,但卡博尼還帶來了價值上萬金弗羅林的鏡子與羊絨,並且允諾,在三年內,佛羅倫薩還會分批繳付大約五萬金弗羅林的“和解費”(註釋1),而且他保證,美第奇家族的任何人都不得參與對佛羅倫薩的治理中,新的生意也不允許美第奇人加入,就連美第奇的姻親,內裡家族都被隔絕在了佛羅倫薩的交際圈之外——他們的生意已經非常艱難,不可能再為朱利奧.美第奇提供什麼財政上的幫助。
對此教皇表示滿意,但他也沒準備真的偏向佛羅倫薩,即便沒有朱利奧.美第奇,他也希望能夠盧卡與佛羅倫薩能夠兩敗俱傷,仇恨不解。
至於朱利奧.美第奇……暫且……就這樣吧,亞歷山大六世疲憊地想道,聖年之前,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還要見西班牙人(順便問問貢薩洛是怎麼一回事),法國人,神聖羅馬帝國的人……還有那不勒斯人……米蘭人……愚蠢的法國國王路易十二,竟然又讓盧多維科.斯福爾扎奪回了米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