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皮克羅米尼樞機主教說。
埃奇奧大笑:“您還是第一次對他那麼苛刻呢,閣下,要知道,這不過是每個年輕人都會犯的錯誤,朱利奧雖然聰明,但也沒法逃脫愛情的羅網啊。”
“你以為我不滿的是這點嗎?”樞機主教平靜地說道:“一個盧克萊西亞,一個凱撒,或是教皇,都算不得什麼——埃奇奧,我始終為之憂心的可不是這個——他確實是個猶如天使一般的好孩子,他聰慧,理智,又沉穩,憐憫弱者,關愛親朋,尊敬師長……但他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太……”
“重情?”埃奇奧猜道。
皮克羅米尼樞機立刻給了他一個“你明明知道就別裝傻了”的白眼,“驕傲!”
“他太驕傲了,不,我不是說,學者對傻瓜,或是富人對乞丐,又或是權臣對馬伕的那種傲慢,但要說,它們也有相似之處,從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他對於權勢與權威都是蔑視的——極其蔑視,他不敬畏長者,也不膜拜聖人,主教對他來說只是一個職銜,對國王也殊無敬意——這一直持續到洛倫佐.美第奇去世,我想,這下子可好了,他應該知道這世上可有他的知識與力量無法解決的事兒了。”
“可惜的是皮埃羅.美第奇是個大傻瓜,您為他設定的考驗反而成了一個可靠的佐證——他的幼稚思想變得更加頑固了。”
“如果他那時便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有所領會,”皮克羅米尼樞機說:“他如今就不會這般痛苦。”
埃奇奧沉默了一會:“那麼您覺得呢,他今後會怎麼做?會變成我們最常見的那種人嗎?又或是就此沉淪,在修道院裡籍籍無名地了此一生?”
“怎麼可能?!”皮克羅米尼樞機:“也許別人會,但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朱利奧.美第奇。”
埃奇奧看向樞機主教的眼神變得更加奇怪了:“我以為你會說,不會是您皮克羅米尼的弟子。”難道朱利奧.美第奇本身比皮克羅米尼樞機主教的弟子更加尊貴嗎?
皮克羅米尼樞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站起來,圍繞著書桌走了幾圈,他高大而瘦削的身軀投下的影子在地面上不斷地拉長縮短,走動的時候帶起的微風讓蠟燭的火焰搖搖晃晃,“你之前到哪兒去啦?”他抱怨道:“有急事的時候都找不到你,我都快要派自己的使者去法國了。”
“去裡海了。”埃奇奧沒精打采地說。
“鷹巢?”
埃奇奧點點頭。
皮克羅米尼樞機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兩百年前,最後一個山中老人魯肯丁不是韃靼人的馬蹄踏成肉泥了嗎?他的領地阿拉穆特被韃靼人夷平,所有堡壘被摧毀,他的子孫族人被屠戮一空,就連襁褓中的嬰兒也不得幸免,據說這樣的屠殺還一直持續到了兩年之後。怎麼,現在又有鷹巢啦?”
對於皮克羅米尼樞機主教的嘲諷,埃奇奧只回給了一個懶洋洋的假笑:“既然同樣在近兩百年前遭到控訴、剿滅、被判為異端,被迫解散,從至尊大師到最低階的軍士、神父都因為‘親吻魔鬼的屁股’(註釋1)而被送上火刑架燒死的聖殿騎士團都還在活蹦亂跳,阿薩辛的鷹巢當然也能夠有重建之日。”
“雖然這麼說,但你看上去很是不以為然啊。”皮克羅米尼樞機尖刻地道。
“因為……”埃奇奧看向皮克羅米尼樞機:“向我提出了一個非常荒謬的問題。”他緊緊地盯著樞機主教,捕捉每一絲稍縱即逝的異樣神情:“你聽說過,任何有關那個的訊息嗎?”
“什麼訊息?”
“聖殿騎士團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