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林封謹已經是行走在中唐的國境當中,此時他的打扮乃是一名看起來很是普通的學子,腳蹬單口布鞋,身上穿的是青布長衫,背後揹著的是俗稱“氣死雨”的書箱,因為書箱上方若雨衣的頭罩那樣,自戴了一頂蓑帽,一旦有風雨,將蓑帽戴上,哪怕是在暴風雨當中也能頂上一會兒,何況是普通的小雨了。
他此時並不是一個人行走的,旁邊還有兩人結伴而行,這兩人卻是一路上相識的名副其實的窮書生。
林封謹既然裝成是普通書生,肯定就不可能去客棧享受上房啊,醇酒美人啊,舒適馬車的待遇,所以盡是在道觀寺廟等處借宿,這裡雖然生活清苦並且還是茹素,但是也好在清淨,所以也都是書生所鍾愛的地方。此時同行的這兩名書生,便是在昨日借宿的三清觀當中相識的,林封謹託詞是要趕往叔父的老友家前去抄書,因此便和他們作了同行。
路上中唐的關卡雖然頗多,並且盤查甚嚴,但有道是三人成眾,三個窮書生同行,普通的稅丁是不敢惹的,惹得起他們的知道沒有油水,便是正規的兵將也是不敢真的惡了讀書人,所以也讓林林封謹一路上很是省了不少的心。
這一次走中唐入西戎,乃是林封謹臨時的起意。一來是要令人完全無法掌握自己的行蹤,二來則是當年自己曾得李堅賞識,在中唐境內還是佈設了下來不少的暗子,也是在陸續的為自己傳送了不少情報回來。
這其中,便是有關於玄武門鐵衛的訊息。
玄武門鐵衛乃是一支專門組建出來,捕殺那些作奸犯科的身有神通的人,妖孽,鬼怪,甚至是妖命者。在林封謹走之前便收到了一條訊息,這訊息卻是個廚子傳來的。
這個廚子便在是玄武門鐵衛的駐地附近酒樓當中停留。
那酒樓乃是附近最大最有名氣的了,這廚子也就是裡面的一個很普通的墩子而已,也不要他出賣什麼機密,只是將每個月看到的聽到的一些奇怪的事情說說,便有十兩銀子,這廚子當然是欣然另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來玄武門鐵衛當中一共按照金木水火土分為五部,卻是在上個月的時候,五部裡面的火部所有人忽然在酒樓當中一起聚會了一次,雖然這些人平時都是冷冰冰的若是機械人一樣,那天卻很是喝了不少的酒,還有人又哭又笑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面,酒樓的生意就差了許多,也沒見到有這些人來吃飯了,直到一個月之後,才陸陸續續有些熟面孔出現。
除此之外,林家還在附近佈局了一個估衣鋪子,就是經營舊貨的,因為總是出價公道些,所以生意極好。便是在那個月之後,這估衣鋪卻是收到了一批黑衣,還有一批樣式古怪的衣服,寬幅的包頭頭巾,二十來雙快步薄底靴子,二十來雙草鞋。
當然,這些東西的共同點就是,有一種嶄新的破爛,就是新衣服硬生生的被糟蹋成這樣子的,更是有不少上面濺得有點點的鮮血,甚至還有煙熏火燎的痕跡。
並且不要說是做老了估衣鋪的人,就算是普通的窮人也知道,但凡衣服先破爛的地方,一定是袖口,肘部,膝蓋等,而且破洞多半是圓形,怎麼可能呈現出被橫切開的形狀,破損處多是在胸腹部位啊?
接下來估衣鋪的人還發現,這些鞋子下面還沾染了不少很奇特的泥土,居然呈現出黑紅色。中唐境內產出這奇特泥土的地方只有一處,便是中條山上的虎隕嶺,傳說當年有妖虎在此渡劫隕落,渾身上下的精血就滲透入了泥土,因此就化成了這種黑紅之色。
而這虎殞嶺卻是恰好處在了中唐耀州和尋州的交界處,經常傳聞有怪事發生,因此通常來往耀州和尋州的客商,都寧願從旁邊的七里鋪爬山,繞上四百三十里,多走個五六天,也不願意抄近道去只要一日一夜就能翻越的虎殞嶺。
不過,也經常有人因為有急事,不得不硬著頭皮從虎殞嶺經過也沒有事的,還有商人走這裡多搶到了五六天時間,一夜暴富的。
不過,人們開始麻痺,漸漸走的人多了後,又會發生些奇異的事情出來,因此虎殞嶺上的路也是經常停停走走的。也不是沒有人去請過法師來做法什麼的,不過往往能清淨幾個月,然後又故態萌發了。
此時結合各種情況來看,已經可以還原出事情的大部分真相了,那應該就是虎殞嶺應該有一個對玄武門鐵衛來說很有價值的目標,但是威脅肯定也很大,所以火部的所有人在出發之前都要聚餐一下,鼓鼓士氣,不過看起來最後的結局是硬點子扎手,連有官方背景的玄武門鐵衛的“火部”都吃了大虧。
本來這種事情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林封謹也不會關注,不過,林家行商天下,林封謹當時辦了澤生會所,請來了李堅作為榮譽會員,所以整個中唐他都很吃得開,所以明暗的情報網也是相當多,就算是李堅駕崩,林家失事,轉入地下以後也依然為數不少。
因此,林家商行在那虎殞嶺旁邊的耀州,也是有眼線的,他們收集到的資訊是,六月中旬,月華皎皎,有山民見到虎殞嶺上有紅光似要衝天而起,以為山嶺失火,但第二天卻是發覺根本沒有任何失火的徵兆!
“六月中旬,月華皎皎。”這八個字一下子就吸引了林封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