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大休屠座下薩滿貴一,想要在貴地設壇,請吳作城主人準允。”
林封謹仔細一看,才發覺面前的這名薩滿“貴一”身上穿著的衣服細看起來就很有特色了,看起來彷彿是補丁疊補丁,其實是用龜、四足蛇、蛙、蛇等獸皮縫製而成,前襟上更是凌亂懸掛著大量的布帶、三四根皮帶、上面栓著不少的鈴鐺、銅鏡。
仔細再看的話,上面掛著的居然還有風乾了的龜,蛇,四足蛇等等屍體,脖子上懸掛著瑪瑙珠,腳腕手腕上也有木頭珠子、甚至還有求子袋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
林封謹又默然了一會兒道:
“兩位想要在什麼地方建壇或者是建觀?”
結果華清道士先道:
“便是旁邊那處臨海的鷹嘴崖處。”
那貴一沙啞的笑了兩聲道:
“巧了,那處也是我教想要設壇的地方。”
林封謹微微搖頭,將手一揮,斡離愕然,卻接觸到了林封謹淡然而不帶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神,只能也是揮手,讓下人將那些託在金盤裡面的東西送了下去。接下來林封謹才一字一句的斟酌道:
“我出身東林書院,山長有百家爭鳴,百花齊放一說,所以,兩位先生想要傳教,我也秉承師道的意思,不會禁止,當然,也不會倡導,但是,吳作城當中,被我們官方認定的教派只有一種。那就是各位活佛,大喇嘛們所傳的密宗,他們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修築道場,那麼,其餘的教派也不能修築道觀神壇。吳作城當中的第一處宗教神祠,一定是廟宇。”
林封謹說得是相當和緩,但是話意卻是斬釘截鐵,不容置疑,說完以後轉身就走,不給任何勸說的機會。
此時在遠處七八里外的房舍二樓上,幾位大喇嘛正在對坐誦經,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這些大喇嘛當中以常青為首,當然,此時的常青已經是今非昔比,乃是常青活佛了,雖然穿著十分樸素,卻自有一種海納百川的氣度在裡面。
他的身邊還有個小孩子,正是林德的兒子拓跋風,這小子已經是長得虎頭虎腦的,正是對任何東西都充滿了好奇心的年齡,一刻都不得停歇,可這時候卻是老老實實的呆在了常青喇嘛的身邊,烏溜溜的眼珠不停轉動。
就在林封謹轉身而去的時候,常青便睜開了眼睛,簡直就彷彿是在親眼目睹看著那邊一般,然後微笑道:
“我早就有言在先,尊者必會這樣處斷,這吳作城乃是聚集天下財富的地方,興旺可期,也將成為我教復甦的起點,當年無心栽下的一顆種子,不覺已經成為了參天大樹了。”
旁邊的一名喇嘛卻是目光銳利,神情卻還有些陰騭:
“我看不止於此,師兄你天資魯鈍,若是想要晉為活佛,當年上師都說是希望渺茫,但自從遇到了這林公子,和他的氣運絞纏在了一起之後,卻是在區區三年內跨入了活佛的門檻,雖然我教提倡立地成佛的頓悟,一來可能是師兄的機緣,但更重要的緣由,恐怕還是在這位林公子的身上吧!若他真是應劫之人,我等為他粉身碎骨,捨身向前又如何?到時候總能有蓮花業位。”
林封謹對這邊的事情卻還是一無所知,主要是能者多勞,他現在身上的事情也是千頭萬緒,呂羽早就發信過來催促了。
當然,呂羽也是國君,卻是和崔疆這個國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開口就是十分霸氣:
“區區東夏,勞師遠征數千裡來攻你部落,疲兵弱將,居然還拖延時日,貽誤良久?”
林封謹聽呂羽的口氣,直將東夏人的這支遠征軍當成了土雞瓦狗,彷彿是站在那裡等人殺一樣,說實話,來襲的這六萬多東夏軍,確實不是呂羽此時統帥的吞蛇軍的對手,平原上恐怕會被輕易擊潰,只能扼守關城堪可一戰。不過這樣紅果果的說了出來,未免也是太直白了一些吧。
此時北齊國當中,也大部分都是知道林封謹在草原上置辦有產業,但是歷朝歷代都是將草原地區視為貧瘠苦寒之地,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草原上面是不出產糧食的,只有牛羊肉。
漢人的軍將,依然是要以大米麵食為主,你佔領了草原就要駐軍,駐軍以後,那耗費的糧草就十分驚人了,要從內地運輸一斤糧到草原深處去,算上路上的腳伕口糧什麼的,都至少要耗費五斤,這樣長此以往的日積月累下去,將對國家造成驚人的負擔,一旦連著來個什麼旱災水災,搞得國內民不聊生,水深火熱都是常事。
不僅僅如此,若是試圖佔據草原的國家,一定會被草原上的所有部族同仇敵愾視為公敵,被時時騷擾攻打,這樣的損耗也是不容忽視,所以從多種方面上來考慮,各國都是沒有考慮將草原納入領土範圍內,事實上在地球歷史上,就連漢唐這樣的超級帝國,也是沒有佔據草原,便是出於這個原因。
所以,林封謹的行為也並沒有讓人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吳作城在達官貴人的眼裡面,就是林家一個貨品的中轉點而已,並不能引起他們太多的重視。所以,就連呂羽覺得東夏人巴巴的跋涉千里來攻擊林封謹的這麼一個據點是蠢到家的事情。最後更是認為東夏的國君崔疆年少氣盛,是個愣頭青,所以腦袋發燒犯了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