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鞠躬盡瘁,死前依然揚威草原,為我東夏立下赫赫戰功啊。”
崔王女不說話了,這時候王黨中的戶部郎中王宏忽然道:
“那吳作城雖然是蠻荒苦寒之地,卻是商道要衝,拆毀了未免太可惜了,不若派遣官員前去主持,也算是我東夏在草原上面打下來一顆釘子?”
他一說話,立即就有人跳出來道:
“是極是極,在下覺得工部的徐大人就可以肩負起此事來啊.......”
那徐大人乃是王黨中人,和王宏穿一條褲子的,便站出來推辭,卻是一副欲擒故縱的模樣,卻又有人跳出來爭,當下便是唇槍舌戰,想來大家都知道了這吳作城十分富庶,若是好好經營,只怕一年不下幾萬銀子,俗話說得好,千里為官只為財,有錢撈的話,苦寒些也是認了啊。
但旁人也不是傻子,有這等肥缺,誰肯落人後面,幾乎要在朝堂上吵了起來,國君年少,眼見得自己的手下人內訌,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勸解,崔王女也冷笑著不說話,直將那朝堂當成了菜市場一樣.......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名侍衛疾奔著跑了過來,有些喘息,頭上的冠帶都有些歪,身上卻有一股肅殺之意,有的御史這月職分不到(御史每個月必須彈劾三個人,聞風奏事,否則扣錢)的,便尋思著要彈劾這侍衛儀容不整。
當下便自有巡殿的侍衛迎住,低聲交談了幾句,這時候不知道怎的,本來在交談吵鬧的一干官兒似乎都覺察到了一股肅殺的感覺,頓時閉口不談,搞得整個大殿都忽然安靜了下來,有一種義莊當中也似的死寂.......
巡殿侍衛當下便從報信的侍衛處拿了一封軍報,放在銀盤上面,由太監轉呈了上去,躬身道:
“邊塞急報。”
國君崔疆心中忽然一揪,倘若是好訊息的話,自己都已經是吩咐過,應該是露布入京報捷,讓家喻戶曉才對。
畢竟吳作城雖然地處偏僻,攻陷其的意義卻是格外重大,一來是他親政以來第一次安排的軍事行動,二來可以給尾大不掉的王女黨一個重創,三來也是滿足了他心中的豪情,犯我龍顏者,雖遠必誅!
只是這邊塞急報悄然而來,應該就不是什麼好訊息了?難道是吳作城那邊有小挫?張振灝此行前去不善將兵激起了兵變?或者是西戎,北齊寇邊??
崔疆在心中一面胡思亂想,一面心中已經泛出來了極大的隱憂,說實話,西戎,北齊寇邊本來是相當嚴重的大事,可是在這時候,崔疆甚至寧願是自己猜想的這兩件事發生,而不是吳作城那邊出了什麼岔子!
信封很厚,乃是牛皮紙所做的,防雨防潮防蛀,這時候國君年少,心中又是心事重重,蒼白細長的手指有些痙攣,一下子發力竟是連信封都沒有撕開。這種事情落在了群臣眼裡,有不少老成持重的大臣都皺了皺眉頭,這也不算什麼太大的事情,怎的國君就如此不堪呢?
此時已經有眼尖的太監快步而上,用剪刀把信封剪開,露出了裡面潔白的信紙,還有硃紅色的大印,少年國君迫不及待的將信紙展開,只是掃了一眼,整個人一下子若石像一般的呆滯了,甚至信紙從僵硬的指尖上滑落都是渾然不覺,然後身體搖晃了一下,似乎連站立都很是艱難,倒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王座上,雙眼發直。
軍報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著:
伐吳作城之軍,大敗,疑已被全殲。
整個宮殿當中,一下子就充滿了無法形容的窒息意味在裡頭!聯想到剛剛居然爭論的還是要給李明華的諡號當中用“武”字,一大群人居然為了吳作城的鎮守權給打了起來,這是何等的諷刺!!!
整整盞茶功夫,竟是都沒有人說話!帝黨是在倉皇之間,大起大落當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而王女黨則是用最大的惡意來保持著冷眼旁觀,正所謂之前跳得越厲害越兇,此時摔的時候才是摔得更慘,現在說話,不是給他們臺階下嗎?
還有很大一部分中立的大臣看到了國君的表現以後,心中都隱隱的浮現出來了涼意,國運起伏,命數蒼茫,為君的時候不知道要經過多少艱難險阻,此時這麼一個挫折似乎都要將他擊潰,那麼以後的漫長歲月又該如何?
這時候,又有軍報送來,第一封軍報的呈送者乃是邊關守將,第二封軍報的呈送者,便應該是兵部職方司,因為往往第二封軍報會介紹得比較詳盡,所以送的時候就會晚一些。
邊關守將的是示警,職方司的軍報便是讓大人們瞭解怎麼敗的!
崔疆看著第二封軍報,手中的信箋紙張都在“嘩啦嘩啦”的作響!上面的字型都是觸目驚心,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眼前滑過.......
“吾等接納潰兵,或者是五個一群,或者是十個一群,面色青白,狼狽若飢鬼,襤褸似乞丐.......六萬大軍,恐只逃出這五六百人,請君上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