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羽說到了這裡,心情激盪,瞠目大喝,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那供桌上的東西頓時都是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什麼香爐碗之類的都是砸得稀爛,他的胸口急速起伏,良久才緩緩的道:
“林封謹,將心比心,換成是你處在了孤的位置上,你又會怎樣做?你又能怎樣做?”
林封謹此時也是在心中拿定主意,抱著言多必失的道理只聽不說,默默無言。
呂羽也是默然了一會兒,猛然抬頭,昂然大叫道:
“沒錯,孤做得沒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無論是從才幹還是功績上來說,孤都比其餘的任何人更適合做北齊君王,孤對得起列祖列宗,一定可以一統中原,成就皇圖霸業。老頭子,我這件事確實虧欠了你,所以你的兩個廢物兒子就留他們一命不殺,我要你在地下看著我是什麼一統江山的!”
呂羽其實也只是困於“弒父”的心結當中,各種複雜的情緒糾結在一起無處述說,如今在林封謹面前盡情的宣洩了一番之後,頓時也就堅定了自家的信念,眼神也是重新變得堅定了起來。他呼哧呼哧喘息了一會兒之後,便放聲大叫道:
“來人!!”
這一次乃是他主動呼叫,崔太監便帶著人走了進來,一見到供桌破損,狼藉滿地,心中都委實吃了一驚,這種事情哪怕是在尋常人家守靈的時候發生,都是相當不吉利,要被指責成不孝的,何況是最要臉面的煌煌天家?
不過崔太監和這些侍衛都是很有城府,裝作沒看見似的,在旁邊恭候侍立。呂羽很乾脆的指著地上道:
“把這裡都給朕清理了,不許對外面露出半點口風!”
一干人都立即躬身領命,呂羽又想起來了什麼,忽然又道:
“對了,給朕弄一桌酒宴來,要烤羊腿和燒刀子。”
崔太監苦笑道:
“聖人,現在還是國殤期間,要茹素啊。一旦被禮部知道了又是一番口舌。”
呂羽不耐煩的揮手道:
“沒人說出去,怎麼可能會有口舌?這宮中莫非是個篩子?裡面的訊息只管往外倒?”
呂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其餘的人還能怎樣?只好領命出去,在旁邊探頭探腦的還有個宮女,聽說了要酒宴的命令,便飛也似的跑去後面的宮中報信,自然是說給剛剛升級的皇后聽的,這小宮女吐著舌頭拍著胸口道:
“天可憐見,陛下終於肯進膳食了,對了,娘娘,我看殿裡面那位公子也是普普通通,連官服都沒著,也就戴了頂秀才的方巾,怎的就能將陛下說動用膳?”
這皇后卻還是知道一些林封謹的事情的,聽到了呂羽肯吃東西,也是鬆了一口氣道:
“你說的那個人本宮卻還是知道一些,我在王府當中就見過他多次,這個人可以說是才華橫溢,和君上之間的交情都是頗深了,曾經幾次和君上出生入死,並且還頗為曠達磊落,有古人之風本宮還是先給你們這些奴才提個醒,雖然這人年紀輕輕,現在只有秀才的功名,但是倘若你們真的把他當成秀才來看,那就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旁邊的這些太監和奴婢聽了皇后的話,都是在心中暗暗記住了,沒點眼色的人在宮中也是活不長久,何況此人還有皇后親口出面提點?
***
大概只等待了片刻,一桌酒宴就被直接送入了客串靈堂的厚德殿中,呂羽餓了一天,自是狼吞虎嚥,不過吃到一半的時候,大概是回想起來了什麼往事,默然了一會兒,忽然斟滿了一杯酒,然後在呂康的靈位前灑了,然後又默默獨坐,好一會兒才對林封謹道:
“朕聽說你家中已經是三代單傳了?”
林封謹這時候便不能不答,便點點頭道:
“是。”
呂羽道:
“那你和你的父親之間的關係一定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