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元境,大澤山脈,群山起伏連綿不絕,山脈下的山林中陰暗潮溼、光線暗淡,卻有眾多披掛甲冑的軍士行走在其中。
這些軍士神色嚴肅列隊整齊,粗略看上去也有近百人,都是手持長槍腰掛彎刀,看上去就像是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戰士,漆黑的甲冑上還有點點殷紅的血跡,顯得威嚴而神武。
在這些軍士的隊伍中,還有著幾輛龐大的輛囚車,每個囚車中都用枷鎖捆束著數名犯人,而其中最前面的囚車裡面只有兩人,那是個披散著頭髮的中年人以及一名只有八歲左右的女童。
“父親,這些是壞人要抓我們去哪裡?”囚車中,那名女童沒有穿著髒兮兮的繡花衣裙,小臉上也是髒兮兮的,大眼含淚,滿是驚恐。
中年人看了眼身坐在身邊的女童,伸出被枷鎖捆束的雙手,手掌艱難的揉了揉女孩的秀髮,滿臉溺愛,低聲道:“月月不要怕,無論去哪裡,父親都會保護你的。”
“但是,但是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們呀,我們又沒有犯錯?”女童不解,他們在自己的領地上生活的很幸福,這些軍士就忽然闖入了他們的家園,將大家都抓起來了,他們是壞人,兇殘的壞人。
“哎...”中年人嘆了口氣,他自然知道事情緣由,就算猜,也基本猜測的差不多了,他心中無悔,可惜卻連累的這麼多家眷受苦,最主要的還是女兒,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就在此刻,前方有人騎著墨麟駒來到囚車前,伸手將手中的水壺遞進了囚車,只見那女童有些畏懼的縮了縮身子,躲進了父親懷裡,但那水汪汪的大眼緊緊的盯著那水壺,顯然是長時間未喝水,已經口乾舌燥了。
“別怕,想喝就喝吧,這一路上我會盡力保證你們的安全。”此人黑髮披肩,身材消瘦,一襲黑衣,星目劍眉,硬朗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看著囚車內的中年人不由得一聲嘆息。
中年人長髮披散,遮掩住了容貌,一身白衣上有點點血跡,想來都是他自己的,但即便如此,他已經很沉穩,雙眼透過凌亂的黑髮看向來人,開口道:“多謝,洛某人自認識人不明,也並不後悔遭此劫難,不過我雖如此,但孩子是無辜的,還請千戶大人放過月月,洛某感激不盡。”
在他得知陪伴自己數十年的妻子是衍月教聖女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很難善終了,無路是大羿還是衍月教都不會放過自己的。
並且衍月教被稱為邪教,曾經多次幫助北狄國策劃叛出大羿的統治,早在百年前,北狄還是附屬國的時候,就曾經參與過圍攻大羿的戰事,這才讓帝國如此震怒的。
大羿早已經對他們進行圍剿了,並且最嚴重的時候是戰王出手全境搜查,但凡有嫌疑是衍月教眾者,都可以直接斬殺,這才讓衍月教逐漸淡出了大羿境內,最終退回了北狄國,不過這也只是幾十年而已,這些年似乎又有捲土從來的勢頭,而自己這些人也是被此事所牽連的。
千戶透過囚車上的精鋼欄杆看著裡面的那個年紀不大的女童,眼神也有些暗淡,但依舊搖搖頭,低聲道:“卑職此行只是奉命行事,至於最終結果如何,還要看刑審門,還望領主大人不要為難在下...”
中年人聞言點了點頭,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他也猜到基本不會有什麼希望,大羿千戶,姓左字正一,官拜千戶,武夫。
性情耿直,為人正直且固執,是大羿有名的千戶釘子戶,秉公執法剛正不阿,多次被貶都是因為他的直言不諱且固執,既然他接到命令,決定要抓捕自己這些人,那麼基本就沒有可以說和的可能,只是想到女兒即將面對命運,洛領主咬咬牙,低聲道:“千戶大人,你是知道刑審門嚴酷和殘暴的,決不能讓著孩子落到那些畜生手中,恐怕會生不如死!”
就在此刻,山間的小路上忽然出現一道身影,他擋在軍士行駛的道路中央,手掌抬起豎立在身前,高聲道:“前方禁行!”
左千戶皺了皺眉頭,高聲喝道:“前方何人,速速讓開!”
那道身影身穿寬大衣袍,看上去像是個少年道士,此人擺擺手,恥笑道:“我讓開你們就有危險了,小道士從風波境追殺這樹妖至此,你們不想死的就繞路行駛吧。”
“哼!”左千戶拍了下墨麟駒,飛快走到隊伍最前面,冷聲一聲,寒聲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來的妖魔鬼怪,我等奉旨押送朝廷要犯至此,還不快快讓開前路。”
道士認真看了看眼前不遠處的左千戶,笑道:“怪不得口氣這麼大,原來是名武夫,既然勸不動你們那就算了,等會有你們哭爹喊孃的。”
看見那道士身影消失在側面的山林中,左千戶開口道:“隊伍緩行,斥候去前方探路,但凡有可疑之人馬上驅逐,一定要確保大家安全。”
左千戶話音剛落,隊伍裡面有名身材高大的壯漢騎馬駛出隊伍,揮手間帶領十幾人奔入了前方山林,趕去前方探路了。
山林中,兩道身影飛快奔行著,忽然少年驟然停止,舉目望向前方不遠處的山林中,眉頭微微皺了皺。
就在少年舉目望去時,有眾多軍士快速奔跑而來,在眾多軍士中,還有幾人身穿布衣腰間掛著刀劍,騎在墨麟駒上向這個方向飛快駛來。
“軍隊?”天一有些猜疑,不過想要閃身躲避,卻見少女芮凝直直的奔行了出去,似乎眼中只有前路,絲毫把這對軍士放在眼裡。
“站住,你們是何人,為何到此?”對方的部隊中有人騎馬駛出,站在兩人身前高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