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中市人民法院的調解現場,那一年張蕊不到四歲,可擺在她面前的卻是人生中最為痛苦的現實。
由於長時間在家裡帶孩子,張蕊的媽媽不幸患上了輕度抑鬱症,她想走出去了,可是張蕊的爸爸卻並不贊同她媽媽的這種想法。
“女人就應該在家帶孩子,相夫教子,這才是你應該乾的事兒!還抑鬱?那要都是像你這樣的,古代的女人還活不活了?我看呀,你就是好日子過的太舒坦了,想找事兒!”
這個男人是家裡的君王,他容不得妻女對他有半點的忤逆,沉默……反倒是漸漸成為了一種在尋常不過的習慣了。
面對老公的刻薄言語,張蕊的媽媽正常來講是不敢說話的,可是今天她卻開了口:“我的確是女人,但我不是個生育的工具!更不是你眼中的保姆、老媽子!”
“女兒是我們兩個人的,撫養女兒應該是我們兩個人責任!可是你呢?你有盡過一點作為父親的應盡的責任嗎?”
“你喝多了,我哄睡了女兒還要伺候你洗腳睡覺;你媽跳廣場舞腳崴了,我大清早退著女兒去買菜也就算了,回來還得一邊做著飯炒著菜,一邊哄著推車裡的女兒。手忙腳亂間,差點燙著女兒你知道嗎?”
“對,你們都金貴,你們都會有事兒,都可以生病。只有我不行,因為我是媽媽!那年我發燒,難受地我連句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生著病不敢給女兒餵奶,衝杯奶粉你都不願意動!”
“你不願意動也就算了,我也沒說什麼,你媽反倒是訓起了我來。又是說我矯情,又是說我不懂得體諒老公的。你感冒咳嗦兩聲她都讓你上班請假,我發燒都差點沒挺過去,你們連問都不問一句!”
“最後居然還說我是矯情?張國華,你拍著良心問問自己,你和你媽乾的那些叫個人事兒嗎?”
坐在外圍的張蕊見到了眼前的這個媽媽都不由地驚得張開了嘴巴。
媽媽在她心中的印象一直都是溫柔體貼的,平時說話一直都是細聲細語的,甚至連一隻蚊子都不捨得打死,有時候甚至害怕驚擾了狗狗休息也會躡手躡腳的樣子。
可今天她看到的媽媽卻不是這樣的,她不屈不服,她據理力爭,她更像是一個在為自己的理想而奮鬥的堅強戰士。
女人的話很有可能是觸及了男人心中的痛處,他竟然猛地起身就朝著女人的方向衝了過去。若不是調解現場的法務人員及時阻止,只怕是又有幾個大巴掌要結結實實地掄在張蕊媽媽的臉上了。
在這樣一個莊嚴神聖,而且眾目睽睽之下這個男人都敢如此猖獗,不敢想象如果是在一個相對封閉獨立的家中他會是怎樣的不可一世。
而看到男人的反應,女人卻是毫無懼色,反倒是一臉的淡漠和平靜,儼然就像是一個看慣了潮起潮落的老漁夫,再大的驚濤於她而言都不過是過往的雲煙。
過了好久,旁邊的法務工作者才算是將男人給強行按住了。張蕊的媽媽冷眼瞧著他,片刻後面無表情地從口中平靜地道:“離婚吧!咱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了……”
張蕊的爸爸對這個女人的感覺早已不再是所謂的愛了,而是一種近乎畸形的佔有慾。而他不同意離婚也不是因為還對眼前的這個女人有所依賴,而是他覺得女人這樣做讓他很丟人。
這樣的男人心中往往有著一種近乎畸形的勝負欲,任何事情在他的眼中都要務必拼出一個勝負才行,而眼前這場事關榮譽的戰爭,他又怎能甘拜下風呢?
“哼,離婚也可以,不過剛剛調解員的話你也聽到了,女兒到底跟誰這個事情咱們總要定一下吧?”
女人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當然是跟我了!女兒跟著你能有什麼好日子過?這應該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吧?還有什麼可定的嗎?”
“跟你?”
而男人聞言卻是略帶鄙夷地一笑,道:“你拿什麼養她啊?別的不說,那丫頭眼看著就要上小學了,教育上的開銷是必不可少的,這些東西……你給的了嗎?”
男人的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代理律師便拿出了一份資料遞給了法庭,道:“這是我們得到的一些實際情況匯總報告,報告顯示這位女士目前完全沒有經濟能力,並不具備單獨撫養孩子的能力。”
負責調解的法務人員仔細地看了資料,然後問道:“女士,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張蕊的媽媽急忙解釋道:“我現在確實是沒有什麼經濟能力,我在家呆的太久了。但是我很快就能找到工作的,我能養的起我女兒的,相信我,請您相信我!”
能看得出,張蕊的媽媽盡力了,可是最終卻還是沒能敵得過現實的摧殘,張蕊爸爸那邊的律師拿出了兩套方案。
“女士,張先生對您還是懷有同情與憐憫的,我們現在有兩套方案供您選擇。一是您獨自離開,張先生願意一次性支付給您五萬元作為您在找到工作之前的開銷保障。”
“二,就是您可以帶走你們共同的女兒,但張先生不會向您支付任何的費用。這裡需要特別提醒您,您和張先生現在的房產等物質財產都在張先生母親的名下,離婚後您一分錢的財產都分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