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太擔心。”李思諶反過來寬她的心:“樂安姑母的性子我知道,她和文安姑母不一樣,聽說從剛及笄時起,就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聽說那會兒她就天天不拉的繞道去逛西御花園——那裡正好能看見宮學的院子,新科舉子們集會她也偷偷扮了男裝去聽。挑駙馬的時候,眼都挑花了,這個好,那個也不錯,恨不得一骨腦全收了……”
“快別說了。”阿青嚇了一跳:“別讓人聽見。”
雖然這會兒四下無人,可是保不齊在燈亮照不到的地方有人聽著呢。
李思諶這話說的樂安公主好象是……花痴一樣。
“她惹不了大亂子,你不用太擔心。”
話是這樣說,李思諶卻想著,只怕這次惹的事不小,要只是些男女風月之事,犯不著跟火燒房子一樣跑回京來。他也剛剛回京,等下出去這一趟,倒可以順便問問樂安公主的事。
迴廊走到頭了,前頭的門邊,小武立在門簷下,向阿青遙遙行了禮。
“你晚上早些休息,事情是永遠都做不完的,不必非趕在一時。”
“我知道。”他又壓低聲音說:“我在外面的時候,時時想起你。”
風松一陣緊一陣,吹著她鬢邊有一縷頭髮在輕擺,髮梢輕輕的,一下一下的蹭著她的面頰。頭頂燈籠的光亮柔和昏黃,李思諶的心思也被那一縷柔發撩的一上一下的,特別想伸給她捋齊。
“我也……”阿青低聲說:“我也很掛念你。下次你如果要再出門,提前跟我說,我給你做些吃的帶著上路。以前我爹,還有小山進山的時候。我都給他們預備吃食。出門在外食宿不定,時間長了身體會熬不住的。”
“好。”
這是把他和她父親、弟弟放在一起相提並論了——可能她自己也沒發覺話裡的紕漏。
李思諶做事從沒有這麼拖泥帶水過,心裡說該走了,可是腳還是挪不動。
外面風又緊了起來,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在芭蕉葉上,聲音象炒豆似的響成了一片,把兩個人之間這種悄悄蔓延的曖昧一下就打破了。
“你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李思諶點了下頭:“在姑母這兒不要拘束。別屈著自個兒。要是住的不自在就回家,要是喜歡就多住兩天也無妨,姑母一個人也很寂寞。”
說完這話他邁步轉身走了。小武忙迎上了上來,撐開傘罩在他頭頂上,他們的步子大,沒幾下就出了院門。
阿青站在那兒出了會兒神。冷不防肩膀上有人突然拍了一下:“已經走遠啦!”
會說這話的不做第二人想。
阿青有些無奈,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身來:“你怎麼來了?”
“你這一送人就不見回去了。我怕天黑路滑你跌了跤啊,特意出來尋你。”
“有勞你費心了。”
李思敏開玩笑很懂拿捏分寸,絕不會開得過火。她說特意來尋她也不是空口白話,她還給阿青帶了件斗篷來:“下雨涼。披上吧。”
“這是你的?”
“是思靜的。”李思敏笑著幫她把斗篷披上,指著腳下頭說:“你看,短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