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大地往南,要暖和不少,至少在鄭千金看來,路上凍死的人要少很多,想來都是流亡路上沒了力氣走下去,只能等死的人,除了生前會難熬點兒,等到沒了知覺,就會好受很多。
白駒踏雪,墨衫流兒。
在鄭千金看來,自己除了一匹白馬,好像和一般的流民並無差別,唯一不同之處,自己每次吃飯時都多了一張馬嘴,算是二般流民。
自從她醒來之後,發現在一輛馬車上,心中很是疑惑,道了一句林九,可惜無人回應。
又看了看馬車內,有很多幹糧,還有衣物。
鄭千金將衣物裹在白馬上,免得它凍死,一路上一人一馬走走停停,不知道過了幾個晝夜,路上除了屍骸越來越多,也是沒有見著其他活物。
“你說我們何時才能走出豫州地界,這麼冷的天,就連那匪徒草寇們怕是都沒了膽氣,出來搶劫。”
鄭千金牽著白馬,至於馬轎早已被她扔得遠遠得,這麼冷的天,讓一頭馬一直拖著,鄭千金心中很不是滋味,除了留一些布匹和馬車上的乾糧,在這兒大雪天,就只剩下一人一馬相互陪伴。
白馬啼鳴一聲,算是回答,不過落在鄭千金耳中,就是一聲啼鳴,一點兒都聽不懂,就當它是附和好了。
鄭千金拉著韁繩,馬背上馱著布匹和乾糧,就這樣走走停停,終於是在天黑之際,找到一處破舊屋子。
“土地廟?這匾額都快腐朽了,想來是一處破廟,今晚倒是可以不受那寒風刺骨了。”
鄭千金說道,對著身邊的白馬挒了一嘴,完全沒有在意它曉不曉得自己說的意思。
白馬也是配合,蕭蕭兩聲,接著一人一馬走進破廟。
破廟內也是很對得起破這一詞,到處都是結了網的蜘蛛絲,地上滿是灰塵,幸好冬天的緣故,破舊的屋頂滲出一兩絲雪下來,將那些灰塵也一同凍住,沒有落得個一進來就被灰塵洗得風塵僕僕的模樣,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鄭千金隨意放下韁繩,以前沒有養過馬,這麼多天下來,更是連乘騎都沒有學會,要麼是一人一馬走走停停,等到人累了,就會停下來,至於馬兒累不累,鄭千金就當它也累了。
找了找破廟周圍,發現一些破舊木板,能夠生火,還有一些枯黃不知多久的草蒲,想來今夜生個火不是問題,畢竟鑽木取火這種功夫,對於會武功的江湖人來說,不過是信手拈來。
不過說來奇怪,鄭千金搜了一圈下來,都沒有見著這座廟供奉的是誰,除了上面擺著滿是灰塵的香爐,莫非還是敬這天地不成,不敬那仙神諸佛,鄭千金對此也是想了想,便沒有後續,畢竟這個世界,若真能遇見鬼都會謝天謝地,更何況神佛。
鄭千金很快將破廟搜刮一空,皆是破舊的木頭板子,廢了一些力氣,升起了火堆,一人一馬就這樣圍在火堆旁,拿出凍得僵硬的乾糧。
“好馬兒,這麼多天終於能吃個熟的,你牙疼不疼?”
鄭千金烤了五張餅,就這麼放在火上,對於餅沾灰一點兒也不在意,等到拿出來的時候,上面覆著一層厚厚的白灰,夾雜著黑色,應該是烤糊的一塊。
鄭千金拍了拍上面的灰,給了馬兒三張餅,自己留兩張,反正這餅大,管飽,一餐下去,就能夠頂半天的量。
白馬又蕭蕭二聲,算是回應。
鄭千金這次聽懂了,應該是白馬在感謝自己。
屋外風雪愈下愈大,破舊的土地廟內也不能倖免,尋著殘破的牆壁,擠進來一兩絲北風,這讓鄭千金身體免不了一陣抖擻,找了一些木板,胡亂堵上,一邊兒牆厚實,一邊牆薄的也不怎麼去管。
一人一馬就這樣忙活到入夜,最後圍在火堆旁,沒有一絲睡意。
屋內氛圍融洽,雖說兩個都是聊不到一塊兒地方的,一個頭頭是道,一個只會啼叫附和,卻很是熱鬧。
約莫土地廟幾百步開外,稀稀疏疏的樹林裡,風雪催促夜歸人,有一撥人正在挪步前行。
“前方有處亮光,想來是一戶人家,大夥兒多走幾步,今晚就能夠不用受凍。”為首的漢子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