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偉業本來就慌了,再加上父母二人一起吼他,一時間感覺天昏地暗,彷彿已經到了末日一般,各種委屈一時間湧上心頭,眼圈一下紅了。“你們都不知道我這些天是咋過的,你們就知道說我,你們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大委屈?你們就知道罵我!”
兒子的話再加上那委屈的表情一下子刺痛了何成功的心,他知道自己的兒子肯定是受了大氣了。“你,你說你,男子漢大丈夫,誰還不受點委屈呢?”何成功雖然仍在勸說自己的兒子,但是語氣已經完全柔和了下來。
“咋了,兒子,他們欺負你了?”司大美震驚而又關切地問道。
“一丁點兒委屈?呵呵!”滿臉生無可戀的何偉業冷笑一聲,接著說道:“我被打了,你們知道嗎?”
何偉業的話就像是一個原子彈爆炸了一般,一下子炸飛了司大美、何成功所有的理智。
“嘖嘖嘖,這個,這,怎麼這樣,我兒子我都沒打過啊!”何成功使勁吸著煙,不安地抖動著雙腿,難以置信地低聲重複著:“咋能這樣?能這麼不講道理?不會吧!”
“哎喲,我滴兒呀!快過來,讓媽看看,死皮不要臉的一家人,咋能這麼欺負人呢?咋不去死呢!”鼻涕一把淚兩行的司大美抱著兒子大聲哭罵起來,彷彿她兒子被打了個終身殘疾一樣,此刻的她完全變成了一個受了天大委屈而無處伸冤的古人,哭天搶地地哭訴道:“他們怎麼能打你呢?還有沒有王法了?”
“媽——媽啊!”何偉業見媽媽為自己哭得如此傷心,不由地心裡一軟,便將這些天自己所受的痛苦和委屈,一個字不少地全倒了出來。
人這種生物,就是奇怪,本來可以忍耐的事情,一旦有人為自己難過了,即使能忍耐的也忍不了了,非得把自己的委屈添油加醋地誇大一番,看著別人為自己哭泣、憤慨,就覺著自己比平時更加重要了。
聽著兒子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司大美抱著兒子痛哭流涕,何成功也不由地心疼得眼圈都紅了。一家三口此時倒將平日的冷漠、互諷全都丟擲腦後,互相撫慰著由外人引起的傷痛。
何偉業像炫耀豐功偉績一般一遍遍訴說著自己的委屈,一週的經歷——實際發生的事情加上他內心的揣測——硬是說出了半個月的冤情。
何成功、司大美夫妻二人像聽大戲一般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插上幾句嘴、罵上兩句,絮絮叨叨說了兩三個小時,三人情緒才總算平靜下來。
“不行,咱們可不能再讓步了,年底必須讓你媳婦回家,聽見沒?”何成功對霍小柔的評價急轉直下,認定了她已經完全被她的父母同化了。
“看看,看看,我說啥來!你爹還整天說她人好,看她好不!還要對她好?看見沒有,她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反正啊,那一家子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不講理的潑婦!”司大美心裡認定了霍家一家人都不是好人,對霍小柔更加厭惡了。
“我知道,你們放心,她不想離婚的。我為難為難她,她肯定做出讓步的!”何偉業從未想過離婚,但是經過父母的提醒,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平白受那窩囊氣,如果不扳回一局的話,那何家的面子講無處擺放。
“就得為難為難她,都結婚了,還整天跟孃家人糾纏不清,到底算怎麼回事呢?你媳婦那張嘴啊,真是不行,屁大點事兒都得給孃家報告一聲。你就跟她說,年底不回家,就讓她別回家了,能過過,不能過離!我告訴你,兒子,你要是不照著這個氣勢為難為難她的話,以後你作難的日子還在後頭呢!你知道不?”司大美越說越火冒三丈,要不是花了十萬彩禮錢,她真想立馬讓兒子離婚算了。“這才生了個閨女就這麼個鬧法,她要是生個兒子,她不得上了天了?到時候,我跟你爸可咋活啊?”
“哎!我看我們別指望偉業了,指望不上的,就這情況,哎!還是讓他們單過比較好——”何成功長看了兒子一眼,無奈地嘆著氣。
何偉業聽著父母的話,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只好沉默以對。父母充滿諷刺的話嚴重挑釁了他身為男子漢的自尊心,也助長了他心中的對於霍小柔及其家人的充滿怨念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