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描摹著白霖霜的輪廓，在淚水朦朧中抒發多年守候卻依舊不得的憤懣。世子喜歡誰，她再清楚不過。可是花瀠泓要下這局棋，她們身為淪落人，自是要合作。
既然武功上勝不了她，醫術毒術攻克不了，那就另闢蹊徑，找她最脆弱的地方。女人啊，還是最瞭解女人的了。如果一個人真心喜歡另一個人，是怎麼也藏不住的。
若是還能剋制，那便算不上真正的喜歡了。
白霖霜的身子忽然抖了起來。就在此時，幽韻的叫聲卻突然傳了過來，慕輕顰低頭戴上斗篷，拾去臉邊的淚，匆忙說了聲，“言盡於此，望白小姐珍重！”就閃身離開。來時無聲無息，去時雲淡風輕，風聲不聞。
這明明就不是一般女子的身手。
果然是他的人。
說來也對，能活到如今境地，沒有非常手段，怎麼能求得保全呢？幽韻的聲音響在耳邊。她正了正身子，停止了顫抖。幽韻看著她有些微蒼白的臉，牽著她的手，入手的冰涼嚇得她驚呼，“小姐，您的手怎麼這麼涼？是感了風寒嗎？”
她摸向她的額頭，上面卻沒有發燙的跡象。她正要繼續詢問，面前的人卻忽然開了口，語氣中是難言的痛苦與掙扎，夾雜多少嘆息難以置信和不安，顫抖與虛弱，自是全憑感覺推測。
“幽韻，你說，一個人的喜歡，是可以有替代的嗎？一個人的喜歡，是可以對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而輕易變的嗎？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會把那種感覺認錯嗎？”
幽韻上前抱住她，輕輕安慰，“小姐，對奴婢來說，不能代替。對小姐認為的人，他一定也是不會認錯的。容貌相似，可是，你們畢竟是不一樣的人啊！小姐認為的人，一定也不會是隻靠外表就能隨意定論喜歡的人。若是真的喜歡，也是因為他要的，只是小姐而已。”
她拍了拍白霖霜的背，任她趴在自己肩膀上，汲取溫暖。希望小姐說的，想的，是她想要的。希望小姐心裡的人，是她認為的人。
時間到了六月初一。在宮中接受一番客套後，玉祁霽等人在太子等人的相送下，出了俞臨城。雲厲如今是沒這個力氣了，只能乖乖躺在床上，接受上天給予的最後賞賜。城中依舊是人山人海，等待著，希望能看到想要見到的人一眼。
雖說不能擁有，但事實終於結果。有些幻想還是該有的。
雲滄派了公孫青寒相送津皇。玉祁霽拒絕了他們另派人送的好意，只是帶著自己的人上路。馬車經過鬧市，與西津國的馬車分了道，緩緩駛入了山道。寂靜到來，遠離了盛世繁華，自是有了一片清淨。第二次出遠門的感覺比起第一次去竹閻谷，是好了許多。
他看了看斜著腦袋靠在邊上閉目養神的女子，笑道：“如今我倆這種情況，是不是有種私奔的感覺！”
她著一身男裝出行，瀟灑邪氣的氣質越發迷人。雖說她的樣子是別從前好看了很多，可他看中的，從來都只是她這個人，與旁的東西無關。他要的，也只是這副身體下有趣的靈魂。
她歪著頭看他，答：“私奔這個詞，還是不能亂用的。應該說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你知道的，我和你離開，不過是為了治好你的腿。”
為了掩人耳目，她現在的身份是陌夜公子。如果別人遇見，她只會說她自己是陌夜。
玉祁霽捧了面前的糕點放在她嘴邊，調笑，“都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她接過糕點，張開嘴吃了吃，無所謂地嘀咕，“也許吧！”
馬車外面雖然顛簸，坐在裡頭卻是沒有晃得十分厲害。比起雲應寧的馬車，似乎他的還要更平穩一些，應該是用了減震材料的緣故。看看這些，就知道分別的這麼多年，他過得極好。雙腿殘疾是缺陷，可不一定是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