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容宇眼裡閃過一抹寒光,男子眸光清亮薄情,只是無聲望著對面的女子。他與玉祁霽結盟,不過就是為了對付公孫青寒。人界的權勢地位,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麼誘惑力。不過都是浮華一燼,皆為灰末。他知玉祁霽喜歡她,還是要與他合謀,這都是下下策。他倒是不知,他竟然,與她親暱到,叫“小如”的境地?何時她改了名字?
不管是在天界,還是魔界,還是人界,他都沒聽說過。她動了動手中指頭,冷笑了笑,“胖或瘦與你何干?玉太子,閒事管得太多了吧?我倒是想問問你,青寒在哪兒?你到底是怎樣,才將他……”
玉祁霽卻是冷嘲,嘴上含著苦笑,“何干?沒想到,你這麼絕情。說是情斷便斷了情!那麼多年的情,就這樣推得一乾二淨?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到現在,你的心裡,還是隻會說,公孫青寒在哪裡。他到底比我好在哪裡,值得你棄了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你就這樣,毫不費力地絕了我們的情?小如,你忍心嗎?你當真忍心嗎?”
她的眼角卻是紅了,驚了眾人。
她忍了忍眼中淚水,悲楚道,“明明是你啊!明明是你先放開我的手,這是我的錯?你有苦衷,為何不對我說?
你說他哪裡好?哈哈,你又怎知他的好。他的好,不能用言語形容。我只知道,他的好,足夠我用餘生還他。還是我欠了他。
誤會他的是我,每次逃開的人是我。我想,錯的人是我。直到……如今我才意識到,他對我何其重要。秋風,為什麼,就不能放手呢?以天下黎民百姓的生死作為賭注,不會覺得太過殘忍了些?或許,你明知,我們再也回不去了,還是覺得心有不甘。
可是,不管你如何做,我們都回不去了。什麼都不回去了。你們也知道,人到絕境,人再無活著的希望的時候,總是有無限的潛力,足以毀天滅地,足以打破常規。
今日,你們既是說要和談,那便和談。條件呢?”
玉祁霽卻是笑了,痛苦地笑了。男子眼角笑出了淚,“哈哈哈……”
他忽然止住笑意,直直盯住那女子,藍色的袍子映在碧江之上,襯得他眉目如畫,風姿卓絕,即便站在梅容宇身邊,也沒有處於下風的弱勢。陽光撲在他的臉上,空氣裡夾雜著雪化時的寒冷冰涼。
他終是滿臉落寞,極好的眉眼裡悲傷漫布,雙眼發紅。女子卻忽然拿起身旁墨泠的的佩劍,猛地施展輕功飛向對面的船頭。幾人欲要追去,她卻喝了聲,“都別過來!”
話音剛落,人就站在對面兩人面前。那柄劍直直指向玉祁霽的胸前。
他望著她面無表情地睨著自己。他難以置信地開口,“你要殺了我?”
她冷著臉道,“是!”
他垂了垂眸子,抬起來時,那裡已是一片荒蕪:“你當真要如此做?呵呵,我早該想到,人世間,亙古不變的道理:曾經愛到生死痴纏的戀人,幾息間,竟揮刀相向。而那所謂的劍指對方,卻是為了新歡。
果真是,舊愛終究敵不過新歡。
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廂之情,自作多情,如此諷刺,如此刻骨,如此活該。
也許,我和你,終歸是有緣無分。
上一世,是因為生死,這一次,是為了別人。我不知道是否有來世,如果有,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你?我對你的感情,從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削減半分。而是,越演越烈。我愛你這件事,勿需質疑。可是,我們還是敗給了時間。
我多麼希望,還能回到從前。你的心裡只有我,沒有別人。而我們,終歸會結婚生子,過完美滿的一生。小如啊,我們,都是敗給了時間。”
他的眼裡忽然盈滿了熱淚。他伸手捏住劍尖,緩緩向自己胸前刺去。聲音嘶啞低訴,他帶著嘆息道,“小如,如果我能再早一點找到你,在我們剛來這裡時,或者,在你還未喜歡上公孫青寒之前遇到,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果?是不是,你就不會這樣對我?
我不忍你揹負滿身罵名,我不希望全天下都認為你是妖女,我也不準,他們是想用你來解決這場博弈。所以,只要你殺了我,只要你手中的劍深深刺向我的心臟,只要我死了,便不會再有戰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