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琰小心翼翼地把獨孤思放到榻上,起初她嚶嚀了幾聲,而後才緊緊地拽著被角睡去。獨孤修也想著爬到榻上去的,卻被魏文琰一把拎了下來。
獨孤修瞪著一雙眼憤怒不已的模樣,魏文琰不做理睬跟拎小雞一樣把他拎了出去。前腳才踏出門檻,後腳他就鬆了手。
魏文琰率先蹲下身子解釋道:“男女授受不親,即便你和思思是兄妹也不可,明白?”
“明白!”獨孤修訕訕地啟唇道,濃黑的眉毛緊緊地擰著,滿臉的怒氣。
魏文琰對於他的懂事甚感寬慰:“帶你去孃親房裡睡。”獨孤修露出了些許的欣喜之色,但更多的是懷疑。
魏文琰抿著唇低笑著把他抱了起來,便往閒雲殿走去。立在門外時魏文琰遲疑了半響,這間屋子,他已許久未曾踏足。怕的就是睹物思人,念而不得。
即便如此這兒卻是半分都不曾改變,就連長廊前的幾株小花都開得格外動人,彷彿知道這兒的主人就要回來了。
懷裡的人已不住地打著瞌睡了,他便推開那緊閉的門。獨孤修看到屋內的陳設卻是有些許的吃驚,這兒與方才那間屋子的華麗截然不同,這兒是雅緻,確實像是孃親住的屋子。
桌椅被褥潔淨如初,一層不染,想來千雪也是極其上心的。魏文琰側目看著獨孤修問道:“如何?這兒是你孃親的臥房吧,便宜你小子了。”
獨孤修不屑一顧地撇了他一眼,小嘴微微抿著便掙了下來。一襲白衫的肉球挪著步子爬到了榻上,又熟練地脫下鞋襪鑽進了被窩裡。
這錦被裡頭有陽光的味道,甚是舒服,獨孤修滿意地往被子上蹭了蹭。魏文琰眸色緩和了幾許,便上前攏了攏他的被角,獨孤修回以他的卻是一個冷漠的眼神。
魏文琰無奈地搖搖頭道:“修兒,你是男子漢大丈夫,自力更生之餘要體貼孃親照顧妹妹,知道嗎?”
獨孤修把玩著手指漫不經心地答道:“知道,你總是與孃親說一樣的話。可老祖宗說修兒還小,不必如此懂事。”
“老祖宗是何人?”
“老祖宗便是老祖宗,待我確信你是我父親之時自會說與你聽。”獨孤修說著打了長長的哈欠,一雙小眼困得通紅。
魏文琰點點頭不再言語,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胸前,不一會功夫耳邊便傳來了均勻緩和的氣息聲。榻上的人睡得安穩,濃密的睫毛掛在白皙的臉上,像瓷娃娃一般。
今夜是他這須臾數年來最滿足之時,一顆虛無縹緲的心算是停住了腳,不再孤苦無依的流浪。
他著手摸了摸獨孤修的小臉蛋,這是慕語歷盡艱辛誕下的孩兒,是他倆的孩兒。因此,他格外地珍惜這一雙兒女,也僅僅是因此。
他悄悄地站起身,從一進門時他的目光就已被妝臺上的梳子勾了去,如今它就沉甸甸地墜在手心。魏文琰視若珍寶一般捧著它,便是過了這許久,它還是泛著淡淡的幽香,似茉莉又似梔子。他分不清,總之是她的髮香。
這間屋子所有的一切都如過去一樣,絲毫不變,不知她若回來了可還會記得這兒。魏文琰沉思了許久後起身走了出去,千雪已然立在了門外。
“好生守著少爺。”魏文琰帶上了門淡淡地答道。
千雪點點頭後急切地問道:“那王妃呢?”今夜雲起傳她之時,說是王爺帶了一雙兒女回來,起初她還為王妃深感不忿。直到雲起說那是王妃與王爺的孩子,王妃無恙,千雪便覺得什麼都值了。熬了這五年多的時光,總算是熬到了頭,苦盡甘來了。
“本王已派人去接,明日該到了。”魏文琰說罷便往書房走去了。
可魏文琰的好心情在下一刻便灰飛煙滅了,當他走進書房時那名暗衛便硬生生地跪了下去,神情極度悲愴。
他由始至終都未敢抬頭,即便不用看,他都能猜想到他的接下來的話會引發怎樣的盛怒。“王爺,人丟了。”
“什麼人丟了!”魏文琰轉身坐到了椅子上,聲音森冷無比。
那親衛縮了縮身子低聲道:“屬下無能,屬下去那楊府時王妃已然不在府中了,尋遍裡裡外外都未能瞧見人。鋪子的下人門說是丟了少爺和小姐,王妃急匆匆地去尋了,去了哪兒他們也不曉得。”
“什麼!本王一早便差了人在那楊府守著,這麼大一個人怎居然在你們眼皮底子下沒了蹤影。廢物,一群廢物!”魏文琰低吼著把桌上的硯石重重地砸下去,沉甸甸的硯石在那親衛的腳邊盤桓了幾下悶聲地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