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西城是離岷城最近的地方。
城中那所顯眼的八角樓成了許多來往的遊人揮之不去的記憶。
如今再到西城,喬子孝感觸良多,他曾答應過那個美麗的姑娘今生若有長久一定會來觀賞夜晚的八角樓。
可是人世空留遺憾,那些話語彷彿就像昨天說過的一樣,卻不曾見舊人。一直到今天,他意外遇到的一位陌生的姑娘卻讓他內心再度燃起愛火。
巷子裡剛剛經歷了一場雨,撲面來的泥土芬芳瞬間將他帶回到當日岷城的那個葬禮。
他開始目光渙散,乾淨的臉龐滑落一滴淚水,嘴巴微微張開一笑道:“怎麼…怎麼會…”
當回憶一幕幕重演,他再也無法挪開步子,遠處的姑娘一顰一笑都如同是一個人。
過了好久,他才慢慢清醒,他清晰地在地上的水面中看到了自己殘缺的手臂。
那條手臂是他當今的苦楚,也是他無法再以曾經面目融入人中的阻礙,尤其是在看到“龍瑤”的再次出現後。
“風兒吹,風兒吹,丟二郎當的我使了命得追。鳥兒隨,鳥兒隨,前面的阿妹看看嘞我是誰…”
熱鬧的街頭,擔柴阿哥走過時唱起的歌莫名擊中了迷茫在巷角的喬子孝,他此刻多想坦坦蕩蕩上前好好看看那個姑娘,可是凝噎了好久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
命運像是老天愚弄人的工具,就在喬子孝心有徘徊止步不前的時候,那個姑娘好似也發現了巷口的他。
四目相望,喬子孝突然臉一紅,頓時不知所措。
可讓他最為難過的是那個姑娘神色慌張地消失在了人海。
輾轉一個年頭,在這一個年頭的時間裡驚夢無數回,那張臉好似永遠停留在世間。
心裡嘀咕了很久,喬子孝決定暫時就先駐足西城,他將所有的寄託都放在了這座讓他重新拾起笑容的地方。
心事重重走過了兩條街道,肚腹裡沒一物填充,此時的他只感到目眩頭暈歇在了一陰涼的牆根下。
他向著對面望去,盡是千篇一律不合口且難聞的氣味,浪蕩了這麼久,在西城所聞到的這個味道堪稱是葷腥飯菜裡最讓人嘔吐的味道。
“賣豆腐咯!”
終於,就在他要迷迷糊糊合上眼的時候,耳畔傳來的叫賣聲一下子讓他精神了好多,藉著最後一點力氣他手撐著地靠著牆慢慢站起來。
“賣豆腐的在哪裡?在哪裡?”
此時他兩眼模糊,唯一可以窺探得到的是寬闊的街道兩名著裝普通的中年夫婦迎面推著車子走來。
“叫花子?欸叫花子?”
“吃…”
那兩夫婦會心一笑,女的趕忙轉身從車上接了一碗豆腐腦遞給了丈夫,“興許是天太熱,這些假洋鬼子又不長良心…”
“噓!你小聲一點,給我就是了!”
丈夫緊皺著眉頭,似乎對這過往的人都有些忌憚,他使了個眼色叫婦人走開了後,自個兒再蹲下身子輕聲喊道:“喂,叫花子,醒醒!”
“哎呀!拿來拿來,跟個棒槌一樣!”
那婦人是個急性子,看著丈夫畏首畏尾覺得有些礙眼,索性一把搶過了碗。
她接過碗後捏了捏子孝的鼻子,子孝微微張開了嘴巴,趁著這會兒她問也不問直接拿起那碗鮮豆腐腦就往子孝的嘴裡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