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造了人間的孽,孽障就偏偏落在本來可以是英雄漢的身上。
清冷的屋子裡靜的掉根針也能驚醒周圍的怨氣,敬乾此時正糾結於其中,秀才對於此,不再過問。
“可是秀才…”
“別!是兄弟,什麼都不要說了,說多了難受。你難受,我也難受!”
過於理想,帶來的災難遠遠超過了希望,在希望一次次崩塌後,敬乾一時無措,就像萬重山壓在背上一樣。那個地方顯而易見,成了他的夢境,在其中,無法觸及。
冬日的屏障,受損的城,莊裡頭的大門被風吹的吱呀作響。
閒來無事,秀才坐在院子裡剝起了撿來的豆子,敬乾緊隨其後出來,剛好碰到了神色慌張的徐元。
“半仙兒?”
秀才恍然一眼掃過,認出來了那個轉往西廂屋的人,他不解地呢喃道:“是因為敬乾?還是因為…”
“喂!做什麼呢?”
“敬乾,你還是先拜會一下頭領吧,我們雖然鳳山拜過把子,但是現在形勢不同,就算做做樣子吧?”
徐元的出現令秀才不安,他最近不知道是受到了什麼指令,凡是兄弟夥裡一言不發,趁著天黑總往仁義堂去。
剛要回身,又被秀才一聲叫住,放下手裡的碎豆子,看了一眼周圍說道:“我敢肯定馬大知道你回來了!”
“何解?”
秀才眉毛一簇,神情凝重,說道:“此番拜會馬大,定要謹言慎行!”
“莊上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有什麼大事,我就是心裡不安!”
敬乾笑了笑,將那半袋豆子丟在秀才手裡道:“死腦筋,什麼時候才能改變一下,來!把這些豆子煮了湯給他喝!”
秀才一時就像打在了麻筋上,一臉茫然道:“他沒病!”
“演要演得真一點!”
二人的對話自始就沒有勾心鬥角,秀才的義氣讓敬乾覺得臘月寒天裡起碼還有一絲人的氣息。幾天來的疲憊瞬間像是消失了,他輕鬆地笑了笑,轉身後搖搖手指,還不忘了來一句:“秀才啊秀才,要我是你的學生,那這路上就不會那麼顛簸了!”
敬乾一直走到仁義堂的旗寨前,忽聽到一聲寒雁孤鳴,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又立馬止步向空中看了看,樂道:“快到正月了,才曉得要南飛,真是個愚蠢的貨!”
說完,他又忽而想是想起了什麼,一腳停歇在仁義堂前的臺階上,仰目朝著後身的孤雁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霎時失落了好幾分。
仁義堂還是仁義堂,比起喬震在時,確實落寞了不少,至少裡面那位宣話的人他不是貴族的嫡親,也不是羅桑的親子。
屋簷上的冰稜子從走的時候就是那樣,不過這次的大雪埋了屋簷上的青瓦,看起來仁義堂比以往更加乾淨明亮。
快要到了門口時,經不住寒風裹身,敬乾三步並作兩步,匆匆踏進了仁義堂。
堂中不見他人,唯獨只有馬軍高坐在堂上,威儀十足。這段時日裡,各種各樣的憂心事將他催老了好幾歲,臉上看上去沒有了當日的稚嫩,濃密的鬍渣近乎遮蓋了上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