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沒過了座座前頭,千家寨的的屋子都像是白麵饅頭,敬乾行至半路環顧了周遭,笑道:“聽天由命,但願天地送的白雪饅頭如願以償!”
山林樹杈被覆蓋地嚴嚴實實,雪氣錐心刺骨,冰雪裡穿著老馬大了好幾碼的鞋子,傷痛已經全然沒了知覺,只聽山上傳來了悅耳的行歌:
阿哥喲,白帳林裡兒不爭氣的淚水兒串串兒樣的落;
我問阿哥你啥時候歸,阿哥你把話都藏在了對門兒的山上;
那山上虎狼多,尕妹子的心尖尖兒讓綁了一圈盤繩;
喏冰石板板兒,阿哥頭也莫回地走,你的腳印頭頭兒連在了尕妹心頭上的繩繩兒…
無邊雪地裡,敬乾聽到歌聲,戛然驟停,呢喃道:“月妹子!”
從山頭望去,白茫茫的雪地裡除了那個孤單的身影和那把寒冷的刀,再無二人。
映月遙望敬乾,肚子裝著說不完的話,表面上大大咧咧,心底裡卻從此裝進了一個人。
此去又將是一段長路,敬乾莫名地感覺到了這一路上的艱難。郎木峽谷裡的那場異象似乎是一種告誡,可天下誰人無過,無意中的過錯誰能件件銘記,只有些人都不知的心裡話只有說給自己聽。
走了一個清晨,還是沒見半戶人家,遠處那裡有個斷橋,橋邊一座茅草屋被大雪壓得搖搖欲墜,風一吹就傳出咯吱的聲音來。
記起小時候茶馬的人說過,雪天裡一定要走的快些。這樣,身子熱乎了就不會冷了!可敬乾疾步已經翻過了一個山頭,仍舊沒覺得有一絲熱氣,他將身上包裹往肩上一湊,從刀背上取下一塊乾肉放在了嘴巴里。
還是昨天那個味道,敬乾笑了笑,兩手油膩往身上剛要摸去時,衣領上細膩的針腳讓他遲疑了一下。兩手一搓,蹲地伸到雪地裡捧起一大團雪往臉上撲了撲,頓時精神了不少,渾身打了個激靈嘆道:“天殺的!看是白得惹人憐,冷得我心頭都一緊!”
斷橋邊的茅屋咯吱咯吱響動,敬乾幾步走了過去,一看那茅屋只是其中一柱子扯開了縫,手指一點都像要倒塌。
本想著先在這裡歇歇腳,看這情況,恐怕再來一陣風,把人都埋了。
“破爛的屋子懸在這裡也想嚇唬人?切!”
說來真是碰巧,話才溜出了嘴邊,一股怪異的風漩著凍河邊鑽上來了,眼看屋子倒塌,敬乾一把扶住了柱子,可半截已經掉到了地上,只好無奈地將背上的刀解下來撐住上半截的柱子。
放手見茅屋穩了許多後才躲在角落裡坐下,腳鞋子踢開,扒拉出一塊破草氈將傷腳擺在身前,湊上鼻子聞了聞一聲乾嘔差點將隔夜的飯菜都倒出來。
比起前日,腳上的傷痛更加明顯了,他開始恐慌了。兩眼呆呆地盯著斷橋,時光彷彿回到了喬家山,昨夜草房內的噩夢漸漸佔據了腦海。
突然打了一個哆嗦,他猛地醒過來:怕真不是什麼取命的婆子吧,她分明進了廚灶啊!
敬乾呆坐在茅屋,怎麼都回想不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總之那一碗湯藥卻出奇地神,自從喝了後身上就覺得不乏不累了,反倒有使不完的力氣流竄於血脈中。
日過正午,陽光反射刺眼的光,讓敬乾覺得難受,他將腰繩蒙在眼睛上,一個跟頭翻出了茅屋。
“手跟眼走,眼跟心走!”,他卯足勁使出了渾身盡有的力氣,根據馬軍所述廿七極精要比劃開了。
幾招過去後,恍然覺得對於招式的領悟熟絡了不少,而後勁也更加充實。
沉氣冥想,馬軍與他冰池授武那天沖天的一個招式慢慢有了畫面感。再往前想,依瓢畫葫蘆做出同樣的起手式,慢慢將精神凝聚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