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秋冬季,一如既往地孤寂,近了傍晚,天色已麻麻糊糊。
三個模糊的身影,從祠堂後隱現而過,獨自提著酒罐子的秀才分明是看到了他們,卻裝作糊塗。幾個渣子換上了平時打家劫舍的裝扮,但手裡提著的火槍分外搶眼,只見秀才一酒罐子扔過去砸在了其中一個渣子身上,又說道:“看看,這叫什麼事嗎?去把這身行頭再重新換過。眼看就要打仗了,還磨磨蹭蹭!”,又對著後面那幾個渣子吼道:“你們幾個也是,去換了行頭去,這等下穿著這身怎麼混進去!”
待到幾個渣子進了祠堂,秀才從地上坐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雜草,悄悄摸到了祠堂後面…
馬軍,敬乾,冬青三人正在後牆擔架著從縫隙裡看著祠堂的動靜,秀才驀地上前把臉突在馬軍面前。馬軍頓時嚇得一跳,上頭的敬乾,冬青跟著一個個摔了下來。正要破口大罵起來,秀才趕緊撲上去捂上了馬軍的嘴巴。
然後又將躺在地上的敬乾和冬青拉起,示意兄弟三人跟上來。
那幾個渣子裝備完畢,走出祠堂,見秀才不見了蹤影,東瞅瞅西瞅瞅,為首的一個笑笑,說道:“六哥定是又去拿酒喝了,算了,不管他了,免得礙眼,我們先進糧場,眼看就要打仗了,還有閒心喝酒,真是不要命了!”
祠堂後山的松林在入夜後就很少有人來了,秀才氣喘吁吁,見幾步路就到松林了,又回過頭來向後面的三兄弟招了招手,年幼的小冬青剛爬上這松林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換氣,惹得幾個人捂著肚子大笑…
等緩過了氣,馬軍問道:“秀才啊,你…你這人吧,不要一驚一乍的好嗎?要不是我手託著敬乾,早給你一拳打翻在地!”
秀才也是哭笑不得啊,眼前的馬家兄弟雖說是種種戲耍他,但這會兒卻莫名有種熟識了很久的感覺,秀才說道:“兄弟啊,我不是有意為之啊,方才我若是大張旗鼓來尋你們,這手下幾個兄弟也定是懷疑你們!”
敬乾這才開口,指著秀才道:“秀才,我該叫你秀才好,還是叫你蠢材好。你若是像今天這般明理,我兄弟那會是那樣對待你?你就開門見山吧,該說的說吧,這眼下已是透光亮了,你葫蘆裡的藥也該倒出來了!”
“好吧,我與你兄弟二人似是有緣,但當時確實有些事不便直言,我也觀察了很久,你不像是這群虛偽的軍兵,也不是我那些個貪生怕死的酒肉兄弟。大爭之世,大者取締小者,雄者取締弱者,這已經是常態了…”
秀才坐在了地頭,閉著眼說道。
敬乾也明瞭其中意思,只是這秀才說話,吞吞吐吐,就說道:“秀才,你就別賣關子了,這可不是小事,你就告訴我們吧,我兄弟三人也信得過你!”
“唉…我這幾年心事不知向誰吐露,整天像個行屍。在這軍兵中除了芷芳夫人對我好些,就沒個人與我有親近感…!”秀才說著似有些傷感,他繼續說道:“對於那些酒肉兄弟我也只是明面上的亮堂,昔日我剛與愛妻結為連理,這群匪的到來就將我全家上下殺了個精光,後來抓我和堂哥上山,匪頭子見我有些能耐就做了個狗頭軍師,這麼些年我一直痛恨這世道的不公,直到軍閥殺來,我認識了芷芳夫人才有了些歸屬的感覺。可在之前那副官因為我的堂哥說錯了一句話,就將他扒皮抽筋,對於這些我一直懷恨在心…”
“那這麼說,你今天見芳夫人給的那份信報都是假的,目的是為了儘自己所能救夫人?”
“可以這麼說吧!”
“那你就眼睜睜看著整個府上無辜的人而不顧?”敬乾聽著這秀才完全在仇恨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