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宣帝用劈花斬葉發洩著心中的鬱悶,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人走近。
直到百里雲修距他不過十步之外,他才愕然停止手中的動作,右手一個不穩,寶劍“鐺”地一聲跌落地面,把亭外的青磚砸出一個裂縫。
百里雲修俯身拾起長劍,仔細端詳了一番,接著劍尖向著自己,將劍柄遞了過去。
兩人一個坐在亭內,一個站在亭外,一陣短暫的對視之後,仁宣帝伸出手,將寶劍接了過去,不鹹不淡地問:“百里陛下為何在此處?”
百里雲修平靜地說:“我是來看望仁宣陛下的。”
仁宣帝臉一沉:“你是聽到傳言,專門來笑話我的吧!”
“這麼說,傳言是真的咯?”百里雲修不答反問。
仁宣帝臉色一白,咬著牙恨恨地說:“昨夜我喝了酒,有些不夠理智,但一個巴掌拍不響,分明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沒想到她倒打一耙,反成了我的錯處!”
百里雲修微微嘆了口氣,要不是他從中作梗,今日便是另一番局面了。
他心中對仁宣帝抱有些許歉意,畢竟是他親手施針,讓對方失去了前夜的記憶。此舉頗有難度,但是他仍是勉力做到了。
本來珊瑚利用魘族人的本領也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是一來她已有身孕,百里雲修不希望讓她傷神,而更為重要的是,自打珊瑚知曉魘族人的來歷之後,便不樂意使用這股玄君賦予他們的力量,百里雲修明白她的心意,自是不會勉強她。
帶著對仁宣帝的愧疚,百里雲修帶著示好的語氣道:“我相信仁宣陛下說的是真的。”
仁宣帝眼睛一亮,表情也友好了許多:“我就知道還是有人理解我的!”
“可是——”百里雲修話鋒一轉,“讓我來說,陛下還是太不謹慎了些。”
仁宣帝的臉色由晴轉陰:“你是在教訓我嗎?”
“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罷了。”
“想法?”仁宣帝仰天大笑,一反往日斯文的態度,突然就怒不可遏起來,
“都是一樣的皇帝,你憑什麼用高高在上的態度指責我?平日裡大臣們嘮嘮叨叨,大將軍跑到我的書房裡批評我,我忍受的指摘還不夠嗎?”
面對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怒火,百里雲修只是安靜地聽著,直到對方把怒火燒到了他的頭上。
仁宣帝指著他道:“你以為你就是完人嗎?我可聽說過,你弒殺自己的兄弟才有機會登上今天的皇位,如此行徑,比我能高尚到哪裡去?”
百里雲修看著他的目光突然一暗,雖然一字未說,那肅殺的眼眸便讓對方打了個哆嗦,立刻閉了嘴。
百里雲修雙手攏在袖中,幽幽地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無心向仁宣陛下解釋我登基繼位之事,而且,我此番前來,並不是為了互相揭老底,讓你我都難堪。”
“那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仁宣帝問。
百里雲修微微一笑:“我以為陛下知道,我此次快馬加鞭趕到東景國來,只是為了一件事,便是和你們結盟,成為互相倚仗的夥伴。”
仁宣帝臉色有些難看,心想著我心裡正煩亂呢,躲過了大臣,還是沒奪過你在我的耳邊嘮叨這些國家大事。
他不耐煩地說:“這些事情,你跟我說了也沒用,得看朝內官員們的態度。”
百里雲修眉毛一挑:“哦?身為一國之君,陛下竟然沒有決斷的權力嗎?”
仁宣帝耳朵一紅:“我不是那種獨斷專行的皇帝,自然得聽大臣們的意見。”
“但是,身為國主,仁宣陛下至少要有自己的判斷,不是嗎?我能否冒昧問一句,陛下的立場是什麼?對南芳國態度又如何?”
“我對這些事情完全沒有興趣,你看不出來嗎?”面對對方喋喋不休的追問,仁宣帝大聲打斷了他,“我沒有立場,也沒有態度,你要是想拉攏東景國,去找大將軍比找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