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習慣成自然。雖然十幾年間養尊處優,但是僅僅過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李修就適應了風餐露宿的流浪生活。
離上一個路過的小村莊已經過去近五日,下一個能夠讓他們在屋簷下過夜的地方不知道還得走多久。不過,畢竟他自小才思敏捷,很快便學會了如何在密不見日的森林裡判斷方向,如何準確判斷哪些蘑菇果子可以裹腹,哪些香花植株吃下去就會腹瀉個不停。
甚至,在習慣了之後,他還能夠有精力去欣賞一路路過的風景。清晨的金色霧靄,傍晚的粉色斜陽,晴日裡蟲鳴鳥叫,陰雨天蛙聲陣陣,這些是他在狹小的宮牆裡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他意識到自己過去的人生是那麼的狹隘,每日裡只能看見方方的天空,之前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壓抑。現在若是讓他再回那金磚碧瓦的琉璃世界,想必也會十分不自在吧!
天快黑的時候,他們流浪三人組終於在山坳處看見了一座小小的木屋。屋門沒有上鎖,阿海上前推開,發出“吱呀”一聲。他探頭看了看,對二人說:“沒事兒,可以進去。”
透過木頭窗戶射來的光線,小木屋裡的陳設一目瞭然。牆角一張石頭壘起的大床,上面凌亂地鋪著稻草。對面也是石頭壘起的一個灶臺,上面瓦罐砧板倒也齊全。角落裡還堆著一些劈好的柴火和其他零碎的東西,卻似乎很久沒有人住過了,灰塵被突然開啟的門帶起的風揚起,漂浮在傾斜照進的夕陽裡。
阿海對李修解釋說:“這應該是獵人們的林中小屋,方便自己連日在山裡打獵的時候過夜。畢竟這裡已經是深山了,一進一出也要花上不少時間。”
他說著到灶臺邊仔細看了下,掀開一個瓦罐的蓋子,高興地說:“晚飯有著落了!”
李修和小山一起湊過去看,那瓦罐裡裝著大米,還有一大半的樣子。阿海又眼疾手快尋了半塊風乾的臘肉,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肉。
李修猶豫道:“我們若是吃了獵人們的乾糧,那他們下次進山就要餓肚子了。”
阿海擺擺手:“這你就不懂了。這裡的東西就是給路過的人用的,用完的人要盡最大努力給下一個過路人提供幫助。咱們今天也走了一天了,除了幾個山梨啥也沒吃上,想抓兔子,不僅沒抓到結果還被那傢伙引到爛泥坑裡去。今天先吃飽肚子,明天天亮了咱去抓幾條大魚給它拿鹽醃了,留在這裡,不就得了,這次我可是帶了不少調料在身上。”
李修聽了也就不再反對,而小山的肚子早就開始打鼓一般提醒著兩人別在磨嘰說話了。
於是三人一起動手,阿海把柴火塞進灶膛裡生起火,李修從附近山泉打了泉水。他們把大米放在鍋裡煮了,又用另外一口大鍋把切碎的臘肉配著一路採摘的蘑菇燉上。不多時嫋嫋白霧從小木屋的煙囪裡升起。揭開鍋蓋的時候,蒸熟的大米飯香氣瀰漫了整個房間。
三人開心地飽餐了一頓,一身疲憊地躺在乾燥的稻草床上。雖然有些扎人,但比前日露宿在潮溼的河邊要舒服多了。透過頭頂小小的天窗,天色越來越暗,星星也越來越亮。
第二日,阿海一大早就拽著兩人去附近轉了一圈,果然抓了四五條胳膊粗的青魚,甚至還有一隻昏了頭的野鴨子被他們三個圍追堵截,一併捉了回來。李修想起先前阿海在壽陽城縣衙鬧的一出群鴨亂舞,忍不住泛起笑意。
在小木屋外面,阿海熟練地把青魚開膛破肚,野鴨拔毛。先是煮了一鍋游龍鴻雁湯,讓小山和李修讚歎不已。然後把剩下的幾條魚和半隻鴨子用鹽厚厚抹了一遍,放在屋樑下掛著,算是對山中獵人們的謝禮。就連用過的柴火,李修也尋了幾棵矮樹,劈得整整齊齊,也堆在牆邊。
忙完了一切,阿海看了看天:“今日陽光明媚,宜出行。”
“等一下!”就在出門前的那一刻,李修叫住了二人。他看見牆角掛著一柄長弓,還有一個箭筒,裡面幾支白色尾羽的弓箭。
他把弓箭取了下來,猶豫地問阿海:“這個可以拿嗎?”
阿海也不確定:“一般來講,獵人小屋裡的東西都是可以隨便用的。你會弓箭?”他狐疑地看著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