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近鄉情更怯。
自打琥珀說要順路回故鄉千嶂嶺看一看,珊瑚眉宇間的陰雲便沒有散過。
隨著幾人的車馬逐漸遠離幽州城,而離那座隱匿於深山之中的村莊越來越近,珊瑚更是夜不能寐,一整晚地輾轉反側。
李修知道,千嶂嶺的劫難一直是珊瑚心中未曾開啟的一個結。
如今要重回這個傷心的地方,直面那一段過往,她自然滿受恐懼和內疚的折磨。
李修只能輕柔地握著她的雙手,柔聲地給她安慰。
琥珀則比妹妹堅強許多,總是目光堅毅地看著前方。只不過,他的話也明顯地變少了,臉色也有些陰沉。
緋煙在一旁皺著眉頭看著,少有地不去跟他拌嘴,惹他煩心。
幾人馬不停蹄,最終還是來到了這處名為“千嶂”的山嶺。
正如名字所說的那樣,這裡山巒疊嶂,千峰萬仞。
因為地勢的關係,附近僅有些分散的村落,見縫插針一般坐落於山間的平地上。
要進入珊瑚和琥珀的村子,車馬是不能再繼續前行了。
李修將它們寄放在山外的一戶農家,幾人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進了山。
琥珀走在最前面,一路用匕首割斷攔路的藤蔓和荊棘,給後面的同伴開路。
其實,他們的腳下根本沒有現成的路可走,全是踏著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枯枝敗葉,在密不透風的密林裡摸索。
在李修看來,眼前巨木密密麻麻,生長得毫無章法,也不知道琥珀是靠什麼辨認的方向,反正自打他一進入森林,腳下就沒有猶豫過。
緋煙跟在琥珀的身後,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鬆軟的泥地裡,不時用手帕擦拭從額頭滴落至下巴的汗水,順便揮開繞著她腦袋飛旋的蚊蟲。
森林因為過於茂盛的關係,氣味並不好聞,有些悶熱腐敗的氣息。
緋煙只覺得這氣味燻得她頭疼,胃裡也翻湧地難受。
她剛想開口抱怨,抬頭看見前方琥珀的背影,硬生生地把話吞了下去。
只是她實在是缺乏在山裡中跋涉的經驗,走了一上午之後,便有些體力不支,腿腳一軟,被腳下一處藤蔓勾住,就要往前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