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恩公爵劇院就像是這座城市印象的縮影,美麗和奢華佇立在平凡與骯髒之中,這座宏偉的巴洛克式建築內部的拱形天花板上繪著大幅的壁畫,每一根石柱都帶有不同的雕刻,在這裡舞臺上音響的效果是驚人的,即使相比阿爾道夫的布魯蓋爾劇院也並不遜色,對於努恩的平民來說,劇院是一種驕傲的象徵。
由於不像在阿爾斯泰特城區專屬貴族與富人的劇院,在這裡每年的演出相當頻繁,每年偶爾還有一兩次只需要一兩個銀幣就可以欣賞一次歌劇的廉價日子,因此幾乎周圍每個人都至少去過一次。
而不出意外的,今晚的歌劇院又是滿場,人來人往的努恩總是會有新的觀眾,無論商人市民甚至是城外的農民與莊園貴族偶爾也會來到這裡,包間屬於城區的政客與其他貴族們,人們喜歡揣測登臺表演的會是哪個大人物的情人。
管風琴宏偉的銅製音管群中餘音迴響不息,舊世界的歌劇院大都有鬼魂的傳說,這裡也不例外,人們經常流傳著大樓空無一人時偉大的管風琴也會獨自演奏的傳聞,而且它還會腐化人心,證據就是人們注意到歌劇院的管風琴師們經常發瘋或被捕,儘管教會與魔法學院都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隨著奏樂的聲音停止,舞臺中央完成最後一段獨舞的女演員緩緩彎下腰向所有觀眾行禮,她穿一件露背的黑色緊身紗衣,腰肢纖細,黑紗裙裾落下時像是落在地上的花朵般層疊鋪開,而觀眾們則開始瘋狂地鼓掌吹口哨。
幕布緩緩落下,將舞臺掩蓋在後面,而隨之則是演員們開始各自退場,漂亮的女主演鬆開頭髮後面的繩結,散下一頭褐發後回應著其他演員與樂手們的問候,同時快步走回到自己的化妝室中。
踹開門反手關上,不出所料房間內已經擺上了大片鮮花,都是來自各路求愛的人們贈送的,上面無不寫著“凱茜女士,你就像這些繁盛的花朵一樣美麗。”“你就是我夢中最閃亮的星。”這樣肉麻的情書或愛慕的詞句。
凱茜不喜歡花朵,說到底真正的花朵不可能一直繁盛下去,它們往往很快就會凋零衰敗,就像是仲夏最炎熱的那晚一樣,她喜歡珠寶,珠寶也很美麗,而且它們能儲存很久,這些人就不能用寶石來形容她嗎?
扔開幾束玫瑰騰出地方,她用力推開座椅掀起地毯,將手伸向一塊地板按了按後向側面推去,露出一塊可供手拉的空間,然後她再用力將這塊可掀起的地板開啟,露出下面黃金與寶石的燦爛光芒,然後欣喜地撫摸這些珍藏。
這裡只是她儲藏的一部分,外面的觀眾肯定不會想到,他們最喜歡的一位女演員還兼有飛賊與騎劫者等不同夜間身份,某種意義上她是一個盜賊大師,精通竊取他人物品所需的一切技能,喜歡她的人群中不乏富商、貴族與政客,而那些正是她喜歡下手的目標,因此她有足夠的時間觀察、計劃和找到完美時機,一次精心策劃的盜竊案可能幾個月內都不會被人發覺。
大多她這樣的人都是盜賊工會成員,但她不是,儘管這種獨行的作風會讓她同時受到法律與盜賊工會的雙重打擊,但她從沒在這場危險遊戲中暴露過。
“真讓人目眩。”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凱茜迅速合上了木板,警惕地看向現身在燈火縫隙間的人影。
“也許你可以換個不那麼令人心跳加速的方式登場。”凱茜鬆了口氣道。
“我給了你幾天時間考慮第二個條件,你考慮得如何?”
“我還有拒絕的權利嗎,第一次的時候你就沒給過我。”
“你的臉已經開始碎裂了。”他看似說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凱茜默默地摸了摸耳根後,那裡的皮膜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裂痕。
“我可以給你一張完美的面孔,甚至是永遠的青春,難道你毫無興趣嗎。”
凱茜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起身說道:“我完全願意,只要你的怒火別把我一起燒盡就可以了。”
“很好,我們出去說,記得帶上偽裝。”他說完後從窗前離開。
凱茜猶豫了片刻,將裙襬接下只留黑色的緊身上衣,換上一雙合適的平底靴後她開啟化妝臺的抽屜,裡面有一卷繃帶,隨後她將繃帶一圈圈纏在臉上,只留下眼與嘴的少部分,隨後她也從小窗中離開,向著歌劇院的頂樓爬去,這個距離對一位飛賊而言不算什麼。
他們站在歌劇院的頂端,這裡是周圍除了鐘樓外最高的建築,能一直俯瞰過城區直到瑞克河岸,沿途中有燈火通明的大學,車流不絕的商業街道,漆黑深邃的棚戶區,到處都被光影籠罩。
凱茜看著那個背影,在她的眼裡那個影子是不斷變化的,時而高大如熊時而消瘦如鬼魅,她不由得想起了幾天前晚上某種意義上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
如此前所說,她不僅是一個飛賊,還兼有劫道者,這些人狩獵旅行者並劫奪他們的貨物和貴重物品,大部分時候她向受害者展示一點禮儀,這是她模仿那些喜歡把自己看作是勇敢的義賊而不是尋常強盜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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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天晚上,她正愉快地蹲在港口區的一棟樓上,看著那些走私者們將一件件貨物從船上搬下來,運上不同的馬車,她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蹲點暗查,辨清了不同型別的貨物會在不同的馬車上,而她只要盯準裝有財寶珍藏的就行,這些走私沒有進去到努恩的城牆後,而是在外港出上岸後再偽裝成入城以逃避越發嚴密的河港巡查稅吏。
一輛馬車上除了馬伕外還有蓬內看貨的兩人,想對付起來還有點難度,好在她很擅長飛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