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之主的威脅越來越嚴峻,大部分人直到目睹黑暗主母被從天擊墜那時起,才意識到:又一個滅頂之災來了。
那一天,黑暗主母從地下出現,試圖擊殺布萊恩。然後,所有人便看到巫妖將那人的身體撕成兩半。黑暗主母分為兩截的身體狼狽地逃回地下了。
直到那時,人類才意識到天災之主是一個無法阻擋的怪物。在之前,所有人下意識地認為天災之主是和黑暗主母同級的存在,只要稍微認真點,以人類的力量就足以趕跑他,就像當年安德烈趕走黑暗精靈一樣。可是,目睹到黑暗主母險些慘死後,人類終於明白形勢的嚴峻了。
從那一天起,巫妖的擴張越來越肆無忌憚。最初只是反帝國聯盟的國家遭受攻擊,然後帝國的盟國也遭到攻擊,最後所有城市不分陣營都成為了巫妖的目標。黑暗精靈與天災之主勾結的傳聞不攻自破,反倒是一種末日情緒在各族中流傳起來了。
“打不敗的,連那位不敗的波波多爾大人也死了。”
“霜狼閣下也被割喉了,我親眼望見。”
“不過,黑暗精靈真的有辦法阻止天災之主嗎?”
懷著這樣的疑惑,人們緩緩向阿比蓋爾的國家聚集。在威脅種族存亡的危機面前,人類再也顧不上黑暗精靈究竟能不能成為王了,他們只乞求阿比蓋爾真的有辦法制止巫妖。原本極力抵抗阿比蓋爾的獵人們也老實下來。
阿比蓋爾抓住這個寶貴的機會,開始構建帝國的框架。從制度、法律、文字、曆法到道路、建築、度量標準、貨幣。每一個方面,仔仔細細地被呈現在人類面前,原本對此抱有懷疑態度的人們開始接受阿比蓋爾的新觀念了。
一邊是水生火熱的諸國,一邊是蒸蒸日上的帝國。在這末日中,居然有如此荒謬的景象。
貝貝齊推開門,看到奮筆疾書的阿比蓋爾。黑暗精靈少女此刻臉上滿是疲態,她比六年前成熟了許多,精靈特有的美貌在她身上展現了。可是阿比蓋爾卻從未有時間處理自己的私事,她為了帝國的建立嘔心瀝血。
“阿比蓋爾。”貝貝齊心中暗暗欽佩,越發覺得當年的決定沒有錯誤了,“阿比蓋爾?”
叫了兩聲,阿比蓋爾才恍惚地抬起頭,見是貝貝齊,苦笑道:“不好意思,這條法規我快修改完了,只差一點了……只差一點,再花一個通宵的話……”
貝貝齊叫住了她:“阿比蓋爾,你直到現在諸國內流傳著什麼嗎?”
“什麼?”
“他們說你是騙子,說你根本阻止不了巫妖。還說那些滅亡的國家向你求助,你卻無動於衷。”貝貝齊道。
阿比蓋爾臉上哀傷頓現,那是一種自責與內疚的悲傷:“我想不到巫妖居然違背了諾言……”
貝貝齊湊上前,看到阿比蓋爾空空的眼眶,莫名一陣心酸。這算什麼?這個少女為了人類、為了黑暗精靈付出了一切,居然因為巫妖的過錯而被世人指責?他還記得,六年前撿回一條命的阿比蓋爾花了半年才學會如何用魔力來“看”這個世界,那時她的哭泣,和重獲新生的喜極而泣一模一樣。
“我不想告訴你不好的事,但是,阿比蓋爾,如果你繼續不對巫妖有所行動的話,人們會失去對你的信心,你的這些規劃也打水漂了。”貝貝齊嘆道。
“我知道。”阿比蓋爾苦笑道,“我知道,貝貝齊。如果我對巫妖的事無動於衷,帝國會胎死腹中;如果我對巫妖進行反擊,也必然會落敗,帝國也一樣會胎死腹中。無論我怎麼做,都是錯的,因為無論我們怎麼做都對付不了巫妖啊。”
阿比蓋爾摸了摸那厚重的獸皮紙:“我只能,一天天地用這些東西麻痺自己,讓我自己沉浸在帝國的幻夢中。你們為了帝國的建立付出了那麼多,我不能想像一切破滅的那種絕望場景。貝貝齊,你明白嗎?或許,當年去求巫妖就是個錯誤。”
貝貝齊沉思了很久,才答道:“阿比蓋爾,讓我去吧。讓我作為帝國的刺客,去殺死布萊恩。”
“你這是送死。”阿比蓋爾搖搖頭,“布萊恩會放你第一次,但這一次,沒有契約的約束,他將直接殺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