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摸著被踢的地方,那處比賽時撞出了個淤青,被張雲傑這麼來一下,疼得齜牙咧嘴:“嘿?張雲傑我又哪裡惹你了,幫後勤出氣呢?還是你喜歡她不敢說啊,我告訴你趕緊換人!”
沒人注意到對面坐著的人在不停地灌著酒,一杯又一杯,唇色慾滴,水光瀲灩。他可不認為她比不上那些女孩,只是習慣隱藏,不敢暴露而已,她絕對擁有惑人心志的資本,將將一個動作便能讓人俯首稱臣,但除了他,好像沒人知道。
他笑而不自知,心裡卻壓抑得透不過氣,似乎某些東西脫軌了,他難以控制,更拎不清楚。
十月份悄然而至,又是一年炎熱褪去,冷風襲來的時候,辛小落拿著手機獨自坐在宿舍樓下的公共座椅上。
“舒悅,我今天把校外住宿申請表交上去了,老師說可以批准,明天就能搬出去。”
古舒悅剛收拾好明天要搬出去的物品,“巧了,我也是明天搬,我想著如果我早搬出去了,還能來接你,這下幫不了忙咯!寶貝,準備好迎接幸福的同居生活了嗎?”
辛小落調侃道:“當然,有這麼聰明漂亮的老婆,我賺大發了!”
“有這麼嬌小可愛的老公,我開心死了!”古舒悅順著她的話來說,笑得不能自已,她有預感,辛小落這個活寶會把家裡鬧得天翻地覆。
辛小落跟著笑過之後的,嘆了口長氣,把手機抓得很緊,說道:“舒悅,那天是不是我差點被人拖進廁所,是被人中途救了出去?怪不得T恤會被撕爛,你怎麼不告訴我?”
“對不起小落,當時看你想不起來這件事,我就私心沒告訴你,怕你產生不好的回憶,只能再三叮囑你不要喝酒。一切都是我的錯,讓你一個人待在哪裡,如果你出了事,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和放過自己。”古舒悅心裡早就明白她會想起來,可還是希望她晚點記起來,最好徹底忘記,因為對一個女孩來說,那可能是午夜夢迴最駭人的噩夢。
辛小落盯著漆黑無星的天空,說:“幸好碰見了他,萬幸是他救了我,如果沒有他,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擔結果。”
“他是誰?”
“唐亦風,我在籃球隊當後勤,他是隊長,那天他去酒吧接朋友順道救了我。好了不說了,我得去收拾東西,明天準備搬家,舒悅不要想太多,我好的很,不怪你!”
掛完電話,辛小落跑上樓梯,走進了自己住了一年多的宿舍,突然冒出些不捨的情緒來。
俞長星坐在椅子上敷著綠色面膜,看到辛小落回來吃了一驚:“小落,你終於回來了,這兩天去哪裡了?我差點報警!”
辛小落扭掉礦泉水的瓶蓋,對俞長星說:“生病住醫院去了,今天晚上回來收拾東西明天搬出去住。”
俞長星托住往下掉的綠色保溼面膜,“什麼,住院和搬寢?小落,你不會被藍心整得待不下去了吧?別這樣啊,事事順著她來就行,咱就吃一點虧,沒事的!”
藍心披著浴巾抱著盆站在門口,斜眼看著裡面兩個人:“呵,俞長星,吃一點虧是什麼意思啊?你拿我的東西可不少呢,憑你的家境能用上好的化妝品麼,哪樣不是我施捨給你的,一股窮酸樣我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你是我朋友。”
盆摔在地上,咣噹作響,她繼續尖聲道: “還有啊,辛小落,你要是早有點覺悟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算你識相,懂得退步,記得搬遠點,眼不見心為靜!”
辛小落拳頭緊握,恨不得立馬賞她兩個錘子,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優越感,土包子都比她強,還懂得尊敬人。
沒理她,辛小落對著俞長星說:“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以為的朋友,再不搬出去留在這兒過年呢!長星,你好自為之吧,反正我明天滾蛋了,你要是受得了,隨你的便,我的忠告已經給了,人沒有尊嚴的活著跟死了沒什麼區別,你想要的東西就自己爭取,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終究不屬於你。”
辛小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也算盡心了,她真是無比慶幸自己選擇了搬出去,碰到藍心這樣的室友,可能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唯一令她捨不得的大概是曾經在這裡,她和連冰度過了最美好的大一時光。綠色的牆紙是連冰站在桌子上小心翼翼貼上的,五顏六色的水晶燈是她去夜市費勁嘴皮子以最便宜的價格淘來的,扶梯上的熒光貼是買漫畫送的,可是這些她都帶不走,能帶走的只是逐漸消失的回憶。
收拾完生活用品,洗好澡和衣服,她向平常一樣爬上床,翻來覆去的夜裡,取出了藏在枕頭底下的照片,那是她和連冰唯一的合照,還是在文化節那天強迫她拍的,也沒過幾個月,她就要離開她們一起悉心佈置的家裡,其實又怎麼會是她的家呢,已經少了她呀。
徹夜未眠,早上她起了個大早,五點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拽著行李箱,和宿舍做了最後的告別,下樓梯,頭也未回的離開了。
捨棄的東西不會在回來,新的事情在未來,她心裡唯一的願望是,遠方的連冰過得很好,家雖然不在了,只要她們重聚哪裡都是她們的家,破屋和大廈都是。
約好的司機在樓下等著,她終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