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來繞去,沒說幾句,話題還是沒能逃得了聶小倩。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也不想回答他,於是裝作沒聽見,自己倒了一杯米酒,慢慢地喝著。或許楊偉根本就沒有奢望有人回答他,苦澀咧開嘴笑了起來,渾濁米酒順著喉嚨下胃,衝撞著臉上的紅暈。
“其實啊,我明白的,聶小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楊偉突然抬起頭來,那雙瞳孔裡潰散的醉意瀰漫在鼻息之間,彷彿可以吞噬一切。難道我們就要因為聶小倩而糾纏不清?
“可那又如何,萬一,萬一有意外呢?比如,比如哪天她對你死心了,是吧……”
楊偉無助的眼神一直刻印在我的心裡面,很多次做夢都會在我的夢裡重複出現,厲聲地質問我,為什麼不放開聶小倩的手。
“其實,我們誰都不是她的寧採臣,你明白嗎?”
我該怎麼說呢?這些話不算是答案。
米酒換了一通,顯然,楊偉沒有過癮,既然如此,那就繼續吧。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這樣放肆了。我記得上一次酩酊大醉還是林楓生日的時候,1當時蘇拉還給我買葡萄糖解酒來著。只是他們早已遠去,我還在這裡。
楊光肚子受不了中途去吐了以後就再也不喝了,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最後桌上只剩下我和楊偉在吹杯子,誰都沒要倒下的意思。皓月正當空,正是飲酒時。只是楊偉總是抓著聶小倩不放,這個話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沒有誰義務對誰好,也沒有誰要求你對誰好,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事非要弄得肝腸寸斷的模樣。無可厚非地是,楊偉做了很多我做不到的事。可是啊,本來就是誰先動了心誰就輸了,不是嗎?楊偉的心不知道動了多少次。可是這世上只有一個聶小倩,如果非要再找一個來,可她已經在蒲松齡的書裡化為了枯骨。
“老黑,你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麼要跟聶小倩分手?!”
楊偉抓著我的衣領,濃郁的酒氣讓我想吐。可那雙手死死地抓著我,而這句話又是如此鑽心。你問什麼不好,偏偏要撕開我的傷疤。
“你說啊,你說!聶小倩哪裡不好了,你還是人嗎!”
幸好現在周圍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留下來的都已經酩酊大醉,沒有誰會在意一個喝醉了的胖子說的酒話。可我在意,偏偏楊偉舊事重提。他為什麼就不提夏丹?
“我他媽渣男,行了吧!”
我找不到和聶小倩分手的理由,僅僅是因為一時好奇,僅僅是因為一種來自於男性的虛榮心在作祟,以此來證明我並不是孤家寡人。
去他媽的虛榮心!
“無論我做什麼,聶小倩都可以當做無所謂,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聶小倩的手機鈴聲是《夠愛》,是你唐默當初最愛的歌,你給她唱的《夠愛》!”
“你可以有夏丹,你可以有馬瀟瀟,你可以有很多人,可是聶小倩只有你,我什麼都沒有,憑什麼!你告訴我,憑什麼!”
楊偉瘋了一樣,咆哮著,憤怒著,淚光在眼眶裡閃爍。眼淚是胖子的絕命燈,米酒是胖子的澆愁劑,搞得好像沒有了誰誰誰就一無所有了一樣。
“你體會過一無所有嗎?冬天洗了冷水澡之後顫抖著用毛巾擦拭身體的時候看著鏡子裡的傻逼,一場大雨過後渾身溼透站在街頭看著人來人往,只剩下在雨中瑟瑟發抖的你,你懂嗎?你跟我說你誰都沒有!我他媽誰都沒有的時候不照樣活下來了。”
“胖子,作為一個男人你他媽那麼矯情,真心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