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幾個一口氣跑到山下松樹林,那兒已不再是靜靜等著她們一家人採摘玩弄的淨土。
目測至少十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在爭搶著松樹菌。
阮邵青眼睛都看紅了,三兩下跳下了土基,怒氣衝衝地過去推人,一邊喊一邊哭,“別動,這是我家的菌子,你們不許摘,不許摘。”
毫無防備被推倒的少年憤然起身,再將阮邵青一手推倒,怒斥道,“誰說這是你家的菌子了?長著野外的,誰採到就是誰的。”
倒在地上的阮邵青下意識看了眼手上完好的玉鐲,才扭頭怒瞪少年,“這是我家先發現的……”
“發現又如何?你身下壓著的草還是我先發現的呢,我讓你賠了嗎?”少年叉著腰,一臉冷笑。
冷千語上去拉起阮邵青,見著她杏眼含威,少爺嘴角扯了扯,想說什麼但最終沒勇氣說出來,便提著竹籃往前面去換個地方採菌子。
“二孃,你倒是管管他們啊,咱們的菌子都快被她們掃乾淨了。”
阮枝枝在旁急得跺腳,目光所及的一片松樹下乾乾淨淨,看到這一幕她更氣,二孃教她們摘菌子總說要留著小的,可這幫人就和土匪一樣大小通吃,早知道是這樣,她還管什麼大小,現在平白給這些人得便宜。
冷千語輕嘆了聲,她怎麼管啊,大自然的饋贈是全村人的福利,她名不正言不順的總不能學著阮邵青那樣不管不顧的胡鬧吧。
“別愣著了,趁著還有剩,儘快摘點回去。”她說罷,拉過怔忪的阮邵憶走進去,讓邵憶用衣袍做畚箕,尋到一株算一株。
阮家人的到來,讓蹲在樹下的幾個婦人不忍嫉恨地冷嘲熱諷起來。
“都是一個村子的,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幾個錢,藏著掖著不想讓別人知道,想獨吞,也不問問老天爺答應不答應。”
“陳娘子在鎮上看見有些人賣了菌子還不想交稅被追了八條街,呵,要錢不要命。”
“小人之心怎能長久……”
“夠了!”阮邵青氣不過,大吼起身,“什麼有些人有些人,你們不乾脆直接說我阮家人。”
那婦人回頭看了眼靜默摘菌菇的冷千語,心有忌憚,只是回道,“我們又沒指名道姓,你往自己身上套管我們什麼事?”
“你們簡直是欺人太甚!”阮邵青將手裡捧著的菌菇朝婦人臉上扔去,怒不可遏地衝出了林子。
那婦人看見現成的菌菇從天而降,猶如三天沒見著肉的惡狗一般,紛紛爭搶起來。
冷千語怕阮邵青鑽了牛角尖,忙帶著仨崽出了林子,追他去。
“二孃,這可怎麼是好,松樹菌被村裡人摘完了,那我們以後是不是又沒進項了?”阮枝枝聲音裡夾著急切與憤怒。
冷千語回頭看了眼從頭到尾都黯然神傷不發一言的阮邵憶,這小子遇事倒不慌,就是喜怒形於色還得練練。
她正準備回枝枝話,就聽樂樂指著阮家門前那顆高大的樟樹,脆聲道,“大哥在那裡。”